他强忍着不适，赶紧伸手想把楚野翎往外推。
“快，奶娘，快来把他抱走！”
可楚野翎却根本不理这一套。
他小脑袋在大哥的衣服上蹭来蹭去，发间的玉簪和腰间的佩玉叮叮当当地撞在一起。
“母妃骂我，大哥训我，现在连妹妹也来揍我……我在你们家，到底算什么啊？！”
楚砚昭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抬头看向昭仪娘娘。
昭仪轻轻摇头，无奈地勾了勾唇。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同一个念头。
傻子，你就是个闯祸精呗。
楚宝珠深深叹了口气，终于不再挣扎。
他伸手，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楚野翎的耳朵尖。
微微一提，硬是把那张湿漉漉的小脸从自己衣襟里揪了出来。
他低头，看着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心里一软。
“真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
楚野翎愣了一下，随即拼命点头。
“嗯！想！想！我当然想知道！大哥对我最重要了！”
自从上次因为自己闯祸，连累大哥一块挨了父皇责罚。
大哥看他的眼神就不像从前那么热乎了。
不是那种明着发火，也没有恶言相向。
他委屈成这样，大哥非但没有安慰一句“别难过”，反而直接让他闭嘴。
这不是烦了，还能是什么？
楚宝珠抬手，指尖轻轻拂过楚野翎鬓边歪斜的玉簪，小心翼翼地将它扶正。
他的语气依旧平平淡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今天乖乖的，别在妹妹的满月宴上丢人。回承庆殿，我再告诉你。”
楚野翎一听，嘴立刻噘了起来，不满地扭了扭身子。
“非得等吃完饭啊？就不能现在说吗？我都等不及了……”
楚宝珠瞥他一眼，眉梢微挑。
“有意见？”
大哥一瞪眼，楚野翎立刻怂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没！真没！我一点意见都没有！绝对服从大哥安排，绝无二话！”
这事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庭院里重新恢复了平静，连风都放轻了脚步。
宫人这才敢战战兢兢地凑过来，脸色还有些发白，指尖微颤着弯下腰。
碎瓷片散落一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屏住呼吸，一片一片地拾起。
唯恐再惹出什么乱子。
楚砚昭也顺利从奶娘怀里，被轻轻抱起，稳稳地转到了楚烨轩的臂弯里。
她的小脸微微发红，眼睛亮亮的。
“妹妹，刚那场戏精彩不？”
楚烨轩凑在她耳边。
哪怕她听不懂，他也说得格外认真，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楚宇珩一听，立马撇开眼，脚下一蹬就冲了过来，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不知从哪扒来的拨浪鼓，鼓面绘着一条红艳艳的小鲤鱼。
“妹妹！别理他们！看这个！”
他一边大声喊着，一边使出全身力气使劲摇晃。
鼓上的小鲤鱼随着节奏来回晃荡，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楚砚昭的小脑袋立刻跟着拨浪鼓的方向转了过去，眼睛瞪得溜圆。
看着妹妹的视线黏在鼓上，楚宇珩心里美得冒泡。
哼，你们都不懂她，只有他懂！
瞧瞧，妹妹多喜欢他这鼓！
眼神都离不开了！
按这逻辑，她肯定最爱他！
越想越得意，他摇得更快了。
其中一颗差点甩到妹妹脸上。
楚砚昭吓得小脸一缩，眼尾都泛起了水光。
楚砚昭快炸了。
她抬起小手，使劲挥手想赶走那烦人的声音。
可挥来挥去，声音却挥不走，反而越来越响。
更吓人的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只要鼓一响，眼睛就像被黏住一样，死死盯住那晃动的小鱼。
她想扭头，想闭眼。
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就在她快撑不住的瞬间，一只小手从天而降，一把夺走了那该死的拨浪鼓。
声音戛然而止，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楚砚昭猛地松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了好一会儿。
楚野翎抢完，也不急着玩，反而低头左看右看，把拨浪鼓翻来覆去地端详。
方才还皱着的小脸，现在松得跟朵花似的。
整个人都亮堂起来，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二哥！你干啥呢！”
楚宇珩急了，眉毛拧成一团，满脸通红地伸手去抢。
“还我！妹妹还在玩呢！你凭啥抢！”
楚野翎哪肯给，身子一侧，轻松躲开他的爪子，低头又翻来覆去瞅了两遍，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笑得有点坏。
“老三，你这人真不地道。”
“我咋不地道了？”
楚宇珩眼睛瞪得老大，一张脸涨得通红，满脸都是冤枉。
楚野翎挑了挑眉，晃了晃手里的小鼓，笑眯眯问：“行了，别装了，这玩意儿，哪来的？”
楚宇珩一愣，嘴唇动了动，眼神闪躲。
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没敢吭声，只是低着头，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
“怕啥？说吧！”
楚野翎边摇边催。
“咱兄弟之间，还藏着掖着？”
楚宇珩低头，眼神飘忽不定，手攥着衣角，过了好半天才小声嘟囔。
“我自己做的。”
楚砚昭猛地睁大眼，盯着三哥，心口一紧，脑子里瞬间炸开一个念头。
原来那该死的噪音，竟是他亲手做的？
她突然有点后悔，刚才居然嫌他烦。
此刻回想起来，心头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涩。
她不该那样不耐烦的，更不该皱着眉头嫌他吵闹。
这可是三哥的心意啊，她怎么就觉着吵呢？
那不是简单的礼物，而是他亲手一点点做出来的。
她明明应该第一个感动得落下泪来。
而不是下意识地皱眉嫌弃。
这份情意比什么都贵重，可她却几乎将它推开了。
拨浪鼓？
她猛地回神，目光再次落在那个小巧玲珑的鼓上。
不是寻常街边小贩卖的那种廉价货色，而是一件真正用心制作的工艺品。
她眨了眨眼，声音微微发颤。
这是……给我的？
她爱死这个了！
从小时候起，她就特别喜欢拨浪鼓，喜欢那清脆“咚咚”的声响。
每次听到那熟悉的节奏，心底就会泛起一阵柔软的涟漪。
尤其是鼓面画着那条金灿灿锦鲤的！
那锦鲤栩栩如生，鳞片在光线下闪着微光，尾巴卷曲。
据说锦鲤跃龙门，寓意吉祥如意、步步高升。
三哥……居然记得她随口提过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