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给奶娃娃解闷的玩意儿！你还给大人做这东西？糊弄谁呢？”
这谎撒得太离谱了！
简直是漏洞百出！
“怎么不可能？”
楚宇珩立刻接话，语速加快，却不慌不忙。
趁他们还在发愣的瞬间，牢牢掌控了节奏。
“我亲手做了六个，每个都刻了名字，打磨得光亮如镜。现在整整齐齐摆在玉芙宫偏殿里，用红绸盖着，就等时机到了拿出来。你们要是不信？行啊，散了宴，亲自去看看！当面验证，绝不含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一字一句道：“我犯得着编这种一戳就破的谎吗？我要是真想瞒你们，根本不会把鼓摆出来，更不会主动提这事。”
楚野翎和楚烨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唇动了动，最终都没再说出半个字。
万一……真是他们误会了？
“那……等宫宴散了，我跟你去玉芙宫瞧瞧。”
楚烨轩咬了咬牙，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终究还是不放心，心头那根刺扎得太深。
不去亲眼看看，这事儿他没法信。
哪怕旁人说得再如何笃定，他也必须亲自走一趟。
“行，”楚野翎微微一怔，目光在楚烨轩脸上停留片刻。
他略作思索，眉心微蹙，犹豫片刻后改口说道，“我让老四跟你一起去。”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宫宴一散。
他和老大便要按例返回承庆殿处理政务，不得擅入后宫。
这是规矩，谁也不能破。
可玉芙宫地处偏僻，出入不便，单靠楚烨轩一人前去。
既无照应，也难取信于人。
权衡之下，只能请老四代为同行，既保稳妥，也能做个见证。
“行啊，欢迎。”
楚宇珩一点没犹豫，爽快地点了头。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上的褶皱。
他的神情干净又坦然，像是心中毫无阴翳，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未曾泄露。
“那二哥，拨浪鼓能还我了吗？”
楚野翎应了声“好”，没有半分迟疑。
此刻却毫不犹豫地伸手递了回去。
楚宇珩接过来，手指轻轻抚过鼓身。
随即，他立刻在楚砚昭面前晃得叮当响。
他一边摇着，一边俯身靠近小姑娘，脸上笑容灿烂。
这次，楚砚昭没像以前那样扭头躲开。
她睁大了眼睛，眸子晶莹剔透。
嘴角扬起时，眼睛笑得弯成月牙。
小手还往上够着，试图抓住那只来回晃动的小鼓，时不时抓两下，嘴里咯咯直乐。
真心这东西，压根藏不住。
无论你怎样掩饰，怎样克制，它总会从细微处流露出来。
楚砚昭或许还不懂那些复杂的争斗，但她分明感知到了三哥那份纯粹的善意。
这份真心，比任何哄骗都来得动人。
就算那鼓声吵得人脑仁疼，她也装得特别爱听。
她抿着唇，努力不让表情露出半点不耐。
可这一次，她忍住了，笑得比谁都甜。
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她知道。
三哥是真想逗她开心。
她看得出来，他每次来都不空手，不是带糖葫芦，就是做小玩意儿。
他说话慢悠悠的，从不催她回应，也不强迫她亲近。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一瞬的欢愉，她也不想让他失望。
她舍不得让他失望。
那双小小的手仍执着地伸向半空。
而她脸上的笑容，从未如此真实地绽放开来。
一旁，老大楚宝珠静静看着，没插手。
他背着手站在廊柱阴影下，身影修长。
他没有上前打扰，也没有出言评价，只是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打心底觉得，作为大哥，得给弟弟们留点空间。
这些年，兄弟之间隔阂渐生，猜忌日重，彼此防备如同陌路。
而今日这一幕，却让他心中悄然泛起涟漪。
也许有些裂痕，并非不可弥合？
他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闹腾。
起初不过是出于好奇，想看看这仨小子能闹出什么花样。
等场面平了，他才慢悠悠走过去，脚步稳健。
他站到楚宇珩边上，微微侧头，垂眼望着那还在傻乐的小姑娘。
继而抬眸看向三弟，一脸好奇地问：
“老三，你真做了这么多拨浪鼓？”
楚宇珩停下晃鼓的手，手腕悬在半空，鼓槌轻轻垂下。
他歪头冲他一笑。
那笑容有点狡猾，眼角微眯。
像是藏着秘密的人终于等到有人追问，心头一阵暗喜。
“大哥想知道？”
楚宝珠点头：“当然想。”
他眉头微扬，语气坦荡。
要不是真好奇，他能在这儿站这么久？
风吹衣角都不曾挪步，可见用心之深。
况且，刚才老二的眼神一直往这边瞟，警惕得像个守巢的鹰。
那股子怀疑劲儿都快写在脸上了。
后头老二那眼神，都快把他戳穿了。
楚野翎虽未言语。
可那一道道若有若无扫来的视线，分明写着“我不信”。
可大哥不同，他至少愿意听一句解释。
而不是先入为主地判定对错。
楚宇珩当然也看到了。
但他不恼，反而觉得有趣。
他朝楚宝珠勾了勾手指。
顺带还冲楚野翎挑了挑眉，唇角上扬，明摆着挑衅。
你说我不诚？
你看大哥信不信我？
楚宝珠真的就俯下身，动作轻缓。
他的身影微微前倾，眸光沉静。
楚宇珩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随即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指尖几乎贴上脸颊。
他的嘴唇极近地靠向楚宝珠的耳根。
“真相就是——”
“我说的句句属实，半点没瞎编。”
楚宇珩的声音依旧轻柔。
楚宝珠一听，眼神蓦地一亮。
他的神情微变，眉头稍稍舒展，嘴角也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好像真信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他正想往后退一步，试图拉开这段过于亲密的距离。
可还没等脚跟挪动，衣领却被楚宇珩一把拽住。
“别急着走啊，大哥。”
楚宇珩低声笑着，嗓音温温的。
“咱们还能再唠两句。”
“还想聊啥？”
楚宝珠侧过脸。
“你眼睛里写满了坏水，我可不信你突然这么好心。”
楚宇珩笑得更深了，眼尾微微勾起。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
“老二害你抄宫规、学规矩，整整熬了那么多夜……你就真不恼？”
楚宝珠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
他的指尖蜷缩了一瞬，指节微微泛白。
恼？
哪能不恼？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些昏黄烛光下的夜晚。
宫灯摇曳，纸张堆叠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