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散去时，林越的身影重新凝聚。他悬立于鸿蒙之始的混沌气流中，周身环绕着九道金环——那是九重天劫淬炼后的道果，每道环上都刻着界域符文，流转着创生与秩序的双重光泽。抬手间，归墟边缘的灵脉自动汇聚，化作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剑脊刻“承”，剑刃铭“护”，正是天尊境的本命法器“承护剑”。
“恭喜天尊。”剑无尘踏空而来，手中托着由万千界域灵核熔铸的冠冕，“此乃‘万域冠’，承载万界愿力，可聚众生念，可定四海序。”
林越接过冠冕，并未戴上，只是指尖轻抚过那些凹凸的纹路——每一道都对应一个他守护过的界域，玄冰界的冰晶纹、星火界的熔焰纹、风漓所在的灵植界的缠枝纹……历历在目。“愿力非枷锁，是镜鉴。”他将冠冕悬于身后，“若有一日失了本心，这冠冕自会碎去。”
风漓从灵田赶来，袖中飞出一卷轴，展开竟是幅“万界生息图”：“此图可映万界实时景象，你看——”她指尖点向玄冰界，图上立刻浮现出孩童在冰原上滑冰的笑靥；点向星火界，矿工的子女正在学堂念书；点向归墟边缘，新栽的“忘忧草”已开满白花。“这些，都是你天尊境的基石。”
林越望着图上的烟火气，突然想起刚入道时，师父说“修行的尽头是孤家寡人”，此刻才懂，真正的天尊从不是独居鸿蒙的孤高者，而是万界生机的守夜人。
正说着，鸿蒙深处传来异动。九道黑影撕裂混沌，化作狰狞的异兽——竟是当年被他斩杀的界域吞噬者残魂，借九重天劫的余波凝聚成形，嘶吼着“夺你道果，代你为尊”。
“正好试试承护剑。”林越挥剑迎上，第一道金环亮起，玄冰界的寒气顺着剑刃蔓延，冻住异兽的利爪；第二道金环绽放星火，将扑来的黑影烧成灰烬；第三道引灵植之力，藤蔓从混沌中钻出，缠住最凶的那头异兽……九环轮转，恰如九重天劫的历练重演，却少了当年的挣扎，多了此刻的从容。
“它们怕的不是你的力量，是你护着的万界生机。”风漓在侧提醒，“这些残魂靠吞噬绝望为生，你越是心系众生，它们便越虚弱。”
林越顿悟，剑势一变，不再强攻，而是将万界生息图展开。图上的笑语、炊烟、书声顺着剑光流淌，异兽触之如遇烈火，哀嚎着消融。他这才明白，天尊境的力量从不是杀伐，而是“信”——众生信他能护，他便有护的力量；众生向生，他便得生。
三刻钟后，最后一头异兽消散，鸿蒙之始恢复清明。林越收剑时，承护剑上沾着的不是血，是点点荧光——那是异兽消融后释放的愿力，与万域冠冕的光泽融为一体。
“该回去了。”他对风漓说。回去的路比来时顺畅，混沌气流自动为他们铺路，仿佛认主。路过玄冰界时，当年救下的孩童已长成修士，正带着更小的孩子凿冰取泉；星火界的药铺开了分号，掌柜看到他们，远远招手；归墟边缘的忘忧草田边，剑无尘在教新入门的弟子辨识灵草……这些画面被万域冠冕一一收录，化作冠上的新纹。
林越突然停步，看向鸿蒙深处那片从未有人涉足的黑暗：“那里还有生灵吗？”
“或许有，但不急。”风漓与他并肩，“天尊境不是终点，是新的开始——就像当年你我在冰原上，第一步总是最难，却也最值得。”
他望着她眼中的笑意，想起九重天劫里的幻象，原来那时她的“留”，本就是“去”的推力。抬手将万域冠冕戴在头上，金环与冠冕共振，传遍万界：“我在。”
三个字落地，玄冰界的冰泉叮咚作响，星火界的药杵轻撞，归墟的弟子齐声应“喏”。这应和声里，林越终于懂了师父没说的后半句——“修行的尽头，是万家灯火”。
当夜，万界生息图上多了新的印记：天尊林越，护界始年。图的角落，风漓添了笔小注：“他说，路还长，慢慢来。”
承护剑悬于殿梁，剑穗垂落，正对着殿外的星河。林越坐在阶上，风漓递来温酒，两人都没说话，却听得见万界的呼吸与共——那是比任何道音都动听的天籁。
天尊初期，不似传说中孤高，倒像个更用心的守夜人，守着这方宇宙的晨钟暮鼓，守着那些需要被守护的“小”，也守着这份“守”带来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