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旗舰的舱门缓缓滑开时，林越闻到了一股焦糊的气息——那是记忆剥离场过载后，能量线路燃烧的味道。暗影舰长瘫坐在指挥椅上，双手捂着脸，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呜咽。他面前的全息屏还在循环播放棱晶族的生活片段，画面里，一个白发老者正把打磨好的棱晶递给孩童，阳光透过晶体在老者脸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我们……做错了。”暗影舰长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长老说，只要抹除他们的记忆，这片星域就会变成无主之地，我们就能重建家园。可我刚才看到那个孩子接过棱晶时的笑……像极了我妹妹小时候。”
林越走到他身边，将一杯泛着蓝光的营养液递过去：“记忆不是负担，是根。你们的家园毁于星震，不该用偷别人的根来重建自己的家。”
暗影舰长接过营养液，指尖颤抖着触碰杯壁，蓝光顺着他的指尖蔓延，修复着被记忆反噬损伤的神经。“你们要怎么处置我们？”他低着头，不敢看林越的眼睛，“按星际公约，战败方要无条件交出所有星域控制权。”
“我要的不是控制权。”林越调出星图，指着暗影族退守的“灰雾星域”，“那里的星核正在衰竭，你们之所以抢夺棱晶族的资源，是因为灰雾星域快撑不住了，对吗？”
暗影舰长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
“破妄探测仪分析过你们的舰体残留能量，”林越指尖在星图上一点，灰雾星域的三维模型立刻展开，无数红色光点在模型中闪烁，“这些是星核衰竭的征兆，每处光点都是能量崩塌的临界点。你们的记忆剥离场，本质上是想把棱晶族的生命能量抽过去，延缓星核死亡。”
风漓补充道：“但这种掠夺只会加速星核的崩溃，就像给枯萎的树嫁接有毒的枝桠，看似茂盛，根早就烂了。”
暗影舰长沉默了许久，突然站起身，对着林越深深鞠躬：“如果……如果你们能救灰雾星域，我愿意以暗影族的名义起誓，永远臣服于棱晶联盟。”
“臣服不必，合作可以。”林越摇摇头，调出一份星图标注，“棱晶族的‘共生协议’里，从来没有‘臣服’两个字。你看这里——”他指向灰雾星域边缘的“光脉带”，“这些纵横交错的能量流，其实是天然的能量导管，只是被你们忽略了。”
他放大光脉带的细节，无数淡金色的线条在星图中流淌：“棱晶族的‘星髓技术’能把这些光脉连接起来，像给星核搭支架。再种上‘记忆花’——这种植物能吸收负面能量，转化成星核需要的生命能，正好克制灰雾星域的衰败气息。”
暗影舰长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记忆花？就是刚才影像里，那个孩子手里拿的小花？”
“对，”风漓笑着点头，“那花的根须能扎进星核深处，每朵花都是一个微型能量转换器。上次在碎晶区，你也看到了，它们对负面能量的净化力有多强。”
三天后，棱晶联盟的工程舰群抵达灰雾星域。当第一株记忆花的种子被送入星核裂缝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枚米粒大的种子接触到星核的瞬间，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根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像无数银色的丝线扎进星核深处。原本暗红的星核，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绿意。
“真的……有用！”暗影族的工程师们欢呼起来，他们一直以为灰雾星域没救了，此刻看着记忆花在能量裂缝中绽放，不少人红了眼眶。
林越站在工程舰的了望台上，看着光脉带在星髓技术的引导下渐渐亮起，像给灰雾星域系上了一条金色的腰带。暗影舰长走到他身边，递来一瓶暗影族的“凝光酒”：“这是用星核露水酿的，以前只有长老能喝。”
酒瓶碰撞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其实……我们早就不想打了，”暗影舰长灌了口酒，声音带着释然，“长老们被‘复兴暗影帝国’的执念困住了，总觉得只有抢才能活下去。直到看到棱晶族的孩子，才想起我们的祖先也曾说过，‘光脉是星宇的血管，抢不如连’。”
林越望着星核中绽放的记忆花海，轻声道：“每个星域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但最根本的一条，是‘共生’。就像这记忆花，靠吸收负面能量生长，却反哺星核生机，这不就是最好的道理吗？”
一周后，灰雾星域的星核彻底稳定下来。暗影族的战舰涂掉了墨色涂层，换上了棱晶联盟的徽章——不是臣服的标志，而是合作的证明。暗影舰长在结盟仪式上说：“以前总觉得，收服星域就得靠战舰和武器，现在才明白，真正的收服，是让这片星域里的每个生灵，都能笑着活下去。”
仪式结束时，记忆花海突然集体绽放，无数花瓣飘向星空，在灰雾星域的每个角落落下。暗影族的孩子们追着花瓣奔跑，他们的笑声透过通讯器传来，清脆得像风铃。
林越和风漓站在了望台上，看着这一切。风漓突然指着远处的光脉带：“你看，那些光脉好像在形成新的星图。”
林越眯起眼睛，光脉带的金色线条果然在星空中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图案——那是棱晶族和暗影族的图腾交织在一起的样子，像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才是真正的收服啊。”风漓轻声说。
林越点头，指尖在控制台上轻点，将这个新的星图命名为“共生域”。破妄探测仪突然发出一阵轻响，一份新的星域报告弹出，报告末尾写着：“检测到未知文明信号，坐标：遗忘星带边缘。”
风漓笑着看向林越：“看来，又有新的星域要‘收服’了？”
“是‘认识’，”林越纠正道，调出跃迁坐标，“这次带点记忆花的种子，说不定用得上。”
工程舰的引擎缓缓启动，拖着淡淡的光尾驶向未知的星域。窗外，记忆花的花瓣还在飘，像无数闪烁的星子，照亮了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