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踩在快要断裂的地方，金属板发出吱呀声。头顶的裂缝越来越小，灰尘不停往下掉，光也快没了。她们已经到了地下深处，三个人像小黑点一样往下面滑。
“再坚持一下。”她压低声音说，“模型还在往下落，我们不能停。”
顾清寒脚下的金属板晃了两下，边缘开始碎裂。她把一根半截的管道插进岩壁，腾出一只手，指尖拉出一根冰线，甩向吴晨曦身后的墙。冰线一绷直，发出“咔”的一声——固定住了。
“你跳的时候别逞强。”她喘了口气，“抱着人就别想用手接住所有东西。”
吴晨曦没说话，只是把宁红夜往自己怀里拉了拉。宁红夜靠在她肩上，脸色发白，但眼睛还睁着，盯着胸口那块金纹：“它跳得越来越快……好像知道我们要去哪。”
话刚说完，下面传来一阵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这声音不是机器的声音，也不是石头塌了的声音，更像是心跳，从很深的地底传上来，耳朵都嗡嗡响。空气也在震，整个地层像在呼吸。
“走！”吴晨曦一脚踢开脚下的破铁片，借着冰线的力往前荡，怀里紧紧抱着宁红夜。
顾清寒跟在后面，脚下结了一层薄冰，像踩着滑梯一样冲出去。
就在她们离开的瞬间，后面的墙一下子塌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捏碎了。
风更大了，带着铁锈和烧焦的味道，石头砸在身上很疼。
吴晨曦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大手还在抓着那个模型，慢慢往左边一条窄缝里塞。缝隙边上闪着微弱的光，像伤口一样，流出暗红色的东西。
“沙盘！”她咬破舌尖，嘴里有血腥味，脑子里的影像一闪，终于出现一条蓝线，直指那条缝。
“往左！只有这条路能通！”
“右边呢？”顾清寒喊，“那边也有口子！”
“死路。”吴晨曦眼神一紧，“沙盘说十秒内会塌，变成粉末。”
顾清寒冷笑：“所以我得信你那个快坏掉的破盘子？”
“不信你也得跳。”吴晨曦手臂用力，“因为你右边那条缝，现在正在吸气——是往里吸，不是通出去。”
顾清寒不说话了。
两人落地时踩在一块斜着的铁板上，滑了半米才站稳。宁红夜差点摔下去，吴晨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我还能撑。”宁红夜喘着说，“就是血有点不够了。”
“闭嘴。”吴晨曦把她按在墙上，“等会儿要跳第二段，你要敢晕，我就把你扔下去。”
宁红夜咧了咧嘴，没说话。
吴晨曦抬头看那条缝，还有七八米远，中间没有地方踩。唯一的办法是靠外力弹过去。
她刚想叫林逸，头顶突然有风声。
九道剑光落下，在空中交叉成网，砍向裂缝里伸出的黑色触手。那些触手上有符文，刚冒头就被斩断，断口喷出绿液，滋啦响。
火光一闪，照亮了里面——墙上全是这种触手，缠在一起，像一张大网，还在动。
“是永夜神殿的标志。”顾清寒眯眼，“这些不是机器，是活的。”
吴晨曦心里一沉。这种技术早就被禁了，连神尊议会都不准用。可这些东西不仅存在，还和模型有反应。
“林逸！”她大喊，“别让它们碰模型！”
林逸浮在空中，九把剑排成弧形，剑尖对着裂缝。他脸色发白，刚才那一击用了不少力气。
“我已经封了前五条路。”他声音很稳，“但后面的触手在长回来——它们不是长出来的，是从石头里‘生’出来的。”
吴晨曦马上明白：“这里是窝。”
“更糟的是。”林逸眼神一冷，“我的剑阵被干扰了。”
话没说完，三把剑突然转向，剑尖直指吴晨曦。
她眼睛一瞪，本能抬手。
“别动！”林逸大吼，一掌拍在自己胸口，强行改了灵流方向，那三把剑才偏了一点，擦着她耳朵钉进墙里。
“是因果乱流。”他咳了一声，“这里空间不稳，我的剑进去就被歪了。”
吴晨曦低头看沙盘，蓝线还是指向裂缝深处，可现实中墙上根本没有那条路。所谓的安全通道，只在推演里存在。
“不是路错了。”她忽然懂了，“是现实变了。”
“什么意思？”顾清寒问。
“沙盘推的是原来的样子。”吴晨曦声音发紧，“但现在，有人用乱流把真实盖住了。我们看到的，是假的。”
宁红夜突然抬头：“等等……我胸口这块纹，它在发热。”
她拉开衣服，金纹在发光，频率和远处手里的模型一样。
“你是钥匙。”吴晨曦看着她，“真正的入口，要靠你开。”
“问题是。”宁红夜苦笑，“我现在快站不住了，怎么开？”
“你不用动。”吴晨曦深吸一口气，“你只要活着，它就会认你。”
她说完，一把抱起宁红夜，转身冲向裂缝。
“你疯了？！”顾清寒伸手没拉住。
“我没疯。”吴晨曦不停步，“沙盘能推出路，说明规则还在。只要规则在，就能反过来找。关键——”
她回头看了林逸一眼，“是让剑阵变成‘镜子’。”
林逸一愣，马上明白：“反射乱流？”
“对。”吴晨曦点头，“你控制不了剑，那就别控制。让它们照出本来的样子。”
林逸沉默两秒，抬手一挥，九把剑震动起来，剑面泛起水波一样的光。
下一秒，所有剑转了个方向，不再打触手，而是剑面对着墙，像镜子一样映出扭曲的空间。
裂缝里的景象变了。
触手不见了，变成一条直路，墙上出现古老的字带，慢慢转动，像在启动什么。
“看到了！”顾清寒低声喊，“这才是真的入口！”
吴晨曦没停，抱着宁红夜跳了进去。
风在耳边吹，脚下的地像虚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水上。她感觉宁红夜越来越冷，心跳也越来越慢。
“撑住。”她小声说，“快到了。”
前面，那只大手要把模型塞进墙上的一个坑里。只要塞进去，门就关了。
吴晨曦咬牙，拔出因果巨剑，反手插进墙减速，然后一蹬，整个人飞扑过去。
她的手指离模型只剩一点点。
这时，宁红夜突然睁开眼。
“别碰！”她大声喊。
吴晨曦硬生生停下，手指悬在上面。
“怎么了？”
宁红夜盯着那个金色核心，眼睛发抖：“它……在骗我们。”
“什么？”
“它的节奏不对。”宁红夜声音发颤，“真正的火种，是三短一长。可这个……是四短。”
吴晨曦心一跳。
林逸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心！剑阵照出来的东西在变！路要关了！”
顾清寒大吼：“你们快回来！墙在动了！”
吴晨曦没动。她看着模型，又看宁红夜胸口的金纹——那里的跳动，确实不一样。
“这不是模型。”她低声说，“是假的。”
大手好像发现了什么，猛地一收，要把假模型塞进坑里。
吴晨曦反手拔剑，准备劈下去。
宁红夜却突然抬手，按住她的剑。
“等等。”她嘴角流血，眼神却很清醒，“让它进去。”
“你疯了？”
“因为……”宁红夜笑了笑，“真正的门，只有在假东西被接受后，才会开。”
她说完，胸口的金纹突然亮到极点，整个人像被抽空，倒在吴晨曦怀里。
就在那一刻，墙深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咔”。
一道从未出现过的缝，悄悄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