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璃站在石台上，光从裂缝里往上冒，照得她脚底发烫。她的名字还浮在空中，像一层薄雾写的字，没散。
她没动。
不是不想走，是不能走。
刚才那股震动还在地底下滚，一下比一下急。她能感觉到，不只是脚下这片地，整个山谷都在变。空气里多了些东西，说不清是什么，但她的尾巴尖已经开始发麻。
【今日任务：伪装成路过小妖，成功骗过三道外来神识扫描】
系统的声音刚落，她就听见远处有风声不对劲。
不是自然刮过来的，是被人强行撕开的那种动静。浓雾被破开一条缝，三个人影落下，带起一圈尘土。
她一眼认出那身衣服——玄天宗的制式长袍，袖口金纹绣的是山河图腾。带头那人手里拿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正低头调整角度，嘴里念着什么。
“找呢。”她心里一紧。
她立刻把九尾收进虚影里，连毛都没露一根。破障丹的药效还在体内压着，她顺势把灵力也往下压，整个人像是突然缩水了一圈。
那三人没往石台这边来，但在原地转了半圈，罗盘指针晃了几下，又指向东南。
她松了口气，但不敢放松。
她从袖袋摸出一张符纸，边缘缺了个角，红得发暗。幻音符，昨天签到抽出来的，一次性的。
她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了个短促的引线，然后轻轻一弹，符纸顺着地缝滑了进去。
下一秒，西边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人踩碎了枯枝。
玄天宗那三人立刻警觉，带队的直接挥手：“过去看看！”
他们走后，她才敢抬头。
她把玉简碎片贴上额头，闭眼催动灵力。
画面来了。
还是那个圆形大厅，四壁刻满符文，中央悬着一块浮石，上面写着“承道”两个字。这次浮石在转，一圈一圈，每转一次，外面的雾就淡一分。
她数着。
第一圈，雾退三尺。
第二圈，风开始打旋。
第三圈，地面震了一下。
第四、第五、第六……
第七圈刚完，画面断了。
她睁开眼，额角出了层汗。灵力和地下那股流撞在一起，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疼得她喘了半口气才缓过来。
“七圈。”她低声说，“最多七个时辰。”
她抬手撕下替死符残片的一角，按在旁边的岩壁上。符纸贴上去的瞬间，泛出一点微弱的光，像是有人在那里站过一样。
做完这些，她往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背靠上一块凸起的石头，她才停下。
她沿着山势往北挪，脚踩得很轻。九尾贴着地面扫了扫，确认没有埋伏痕迹后，才加快速度。
百丈外有个山洞，不大，藏不住大队人马，但她一个人够用了。
她钻进去，靠墙坐下，把包袱抱在怀里。
玉简碎片还在发烫，她没再碰。替死符剩下大半张，关键时刻还能用一次。
她抬头看向洞口。
外面的雾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死沉了。偶尔会有光闪一下，像是云层裂开又合上。风向也变了，带着一股焦味，像是雷要下来前的味道。
她知道，时间不多了。
但她不急。
她掏出炭笔，在黄纸上重新画了条线。从石台到山洞，再到仙府真正的入口位置。这条路线她昨晚就想好了，现在只是确认一遍。
“玄天宗的人来了，青阳派肯定也不远。”她自言自语，“两边要是撞上，先打起来最好。”
她把纸折好塞进内袋，顺手拍了拍红衣上的灰。
这件衣服穿了好几天，早就皱了，但她懒得换。反正也没人看。
她忽然想起什么，心里问：“系统，今天怼人任务完成了吗？”
【未完成。当前进度：零】
“啧，那我待会儿看见岳天衡，非得呛他两句不可。”
【本系统不鼓励无意义冲突】
“你少装正经，上次让我偷听掌门密谈，结果害我蹲茅房顶上三个时辰，这叫无意义？”
【那是机缘获取必要代价】
“得了吧，你就是觉得好玩。”
她笑了笑，靠在墙上闭眼养神。
可没过一会儿，她又睁开了。
因为她感觉到，地面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一样。
不是从下面传来的，是从东边。
她爬起来，趴在洞口往外看。
远处的山脊线上，一道蓝光掠过，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但那股气息她记得——青阳派的御风诀，只有长老级才能用。
“柳青阳的人？”她眯起眼，“还是他自己来了？”
她没动。
现在出去就是找麻烦。
她退回洞里，把最后一颗破障丹捏在手里。虽然毒素排得差不多了，但这药能短暂屏蔽灵压，关键时刻能保命。
她盯着洞口的光影变化，脑子里飞快算着时间。
七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足够各方赶到了。
也足够她找个最舒服的角度，看他们狗咬狗。
她把丹药放回去，从包袱底层翻出一小块干饼，啃了一口。
“等你们打累了，我再进去。”她嚼着饼，含糊地说，“宝贝我自己拿，热闹我自己看。”
她咽下最后一口，擦了擦嘴。
外面的风更大了。
她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钟响，低沉，遥远，像是从地底敲出来的。
她站起身，把替死符贴在胸口，检查了一遍装备。
一切就绪。
她望着洞外翻涌的灰雾，抬起一只脚。
踏出洞口的瞬间，地面再次震动。
一道裂痕从她脚下延伸出去，直指谷底。
她没回头。
继续往前走。
直到前方雾气中浮现出一座石门轮廓，半埋在土里，上面刻着两个字——
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