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璃睁开眼，仙府里那层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已经散了。头顶的结界裂口还在缓缓闭合，紫光一闪一灭，像是快没电的灯。她动了动手脚，体内九重灵轮转得稳当，眉心那点热意也不再乱窜，知道融合完成了。
系统没说话，界面也没跳出来唠叨。估计是刚才耗太大，自己也歇菜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红衣下摆的灰。动作不大，但整个人的气势变了。以前走路带风是装的，现在是真不用用力，脚尖一点地，身子就轻飘飘往前滑了一截。
“走吧。”她低声说。
不是对谁讲，就是习惯性地给自己提个劲。
她记得来时路。穿过几道塌了一半的石门，绕开还在冒黑气的地缝，脚下每一步都踩得准。路过那块玉碑时，她顿了一下。上面原本闪着金纹的字全暗了，只剩一道浅痕，像是被谁拿橡皮擦过。
这地方算是废了。
也好，省得后面一堆人抢破头。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一勾，嘴里吐出两个字：“风来。”
话音落，脚底下气流一旋，整个人像被托起来似的，贴着地面飞出去。速度快但不带尘，连衣角都没扬。
三百丈外，之前感应到的那股金丹后期气息没了。岳天衡走了。可能是看结界崩了，知道机缘已尽，懒得守；也可能被打怕了，不敢等她出来。
管他呢。
她一路没停，穿出遗迹大门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山外林子里有鸟叫，远处传来几声修士御剑的破空声。那些人还在外围打转，远远看到遗迹出口有动静，立刻有几道遁光调转方向飞过来。
白小璃站在门口，理了理袖子，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按在胸口。隐息符生效，她身上的气息一下子缩到筑基初期，弱得跟刚入门的小弟子差不多。
一个青阳派的执事模样的人落在她面前，抱拳行礼：“这位道友，可是从里面出来的？可曾见到其他同道？”
她眨眨眼，一脸懵：“啊？这里面是仙府吗？我刚在后山采灵芝，看见这儿冒光，过来看看热闹。你们找人啊？”
那人一愣：“你……没进去？”
“进啥？”她耸肩，“我还以为哪个大佬在炼丹炸炉了。要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早市的灵草便宜。”
说完转身就走，速度却不慢，红影一晃，化作流光掠向山林深处。
身后一群人面面相觑。
“她真是采灵芝的？”
“看着不像高手啊……”
“可刚才那道金光，明明是从里面冲出来的……”
没人追。一个筑基小修，又没带战利品，追她干嘛。
白小璃飞出十里地，落地钻进一片竹林。靠在竹子上喘了口气，抬手抹掉额头的一层薄汗。隐息符压修为，用多了累人。
她掏出水壶灌了一口，对着空气说：“系统，你还活着不？”
界面终于弹出来，灰扑扑的，像老旧电视开机前的雪花屏。
【活是活着，但穷得叮当响。你刚才那波吸收，把我三个月的签到额度全吃空了。】
“那你现在能抽吗？”
【能倒是能，但保底还没攒够，抽出来大概率是‘今日运势：宜洗袜子’。】
“行了行了，别卖惨。”她摆手，“等我有钱了请你吃火锅。”
【说话算话。鸳鸯锅，肥牛双拼。】
“滚蛋，你又不是真能吃。”
她收起水壶，从储物袋里取出三样东西：一块金纹玉简、一片火红色的布料残片、还有一卷泛黄的古籍。
都是仙府里顺手拿的。不算最核心的东西，但足够让外面的人疯一阵了。
她没留着。这种高阶功法，留手上容易招祸。与其被人惦记，不如主动放出去。
当天下午，玄穹坊市最大的拍卖行接到寄售单。
——金纹玉简一枚，内含残缺神通《焚霄引雷诀》，经鉴定为上古失传功法片段，附带灵力波动认证。
——焚心绫残片一片，材质特殊，遇火自燃，与传说中云梦谷神兽本命法宝同源。
——《万象归心诀》全本一册，完整版心法，可助金丹以下修士稳固根基，提升悟性。
消息一出，整个坊市炸了。
当晚就有三个宗门派人来核实真伪。验完玉简里的内容，那位负责鉴定的老修士手都在抖。
“这……这不是假的。这确实是高阶传承！”
第二天一早，传言就传遍了。
“听说了吗？云梦谷那个小狐狸，一个人闯了仙府，把守护者都干翻了！”
“不止！她出来的时候浑身金光，九条尾巴全展开了，天上雷云自动分开！”
“我表哥在青阳派，亲眼看见她一脚踹飞岳天衡的亲传弟子！”
越传越离谱，但她不在乎。
几天后，她回了自己在云梦谷边上的洞府。地方不大，收拾得干净。门口挂了个木牌，写着三个字：三问堂。
从那天起，访客不断。
有来求教的，有想结盟的，还有打着切磋名义来探底的。
她不拦。谁来都行，只要答得上来她的问题。
一个年轻修士拱手问：“前辈，我想拜入您门下，请问第一问是什么？”
她坐在石凳上啃苹果，抬头问：“你家灵兽救过你命，你是给它洗澡，还是封它当长老？”
那人卡住。
“洗……洗澡？”
“庸俗。”她摇头，“下一个。”
又来一人，说是某小宗掌门，想结个同盟。
她问：“你说你是正道，那你偷吃过隔壁厨房的鸡腿吗？”
那人脸色涨红：“这……年少无知，有过一次。”
“诚实。”她点头，“进来吧，给你倒茶。”
就这么着，三天下来，她见了二十多人，留下五个。都是实诚的，没那么多弯弯绕。
夜里，她坐在屋顶上看星星。手里转着一枚新签到出来的铜钱，一面刻着“天机”，一面空白。
系统突然冒头：【你最近挺稳啊。换以前，早就开直播炫耀了。】
“以前是以前。”她把铜钱往上一抛，接住，按在手心，“现在我知道，话说太满，容易被打脸。”
【所以你在等？】
“嗯。”她盯着远处山头，“树大招风，风来了，就得准备伞。”
她没再说话。指尖慢慢抚过眉心的朱砂痣，那里还有一点温热，像是藏着什么没完全解开的东西。
第九条尾巴忽然轻轻抖了一下。
她察觉到了，低头看了眼，没动。
夜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
她把铜钱塞进兜里，站起身准备回屋。
就在这时，掌心那点热意突然往下一沉，顺着血脉滑到指尖，最后停在右手食指末端。
她低头一看。
皮肤下，浮出一个极小的金色符号，像是一把钥匙的轮廓，一闪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