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咱们也是一片好心呐。”
大儿媳马氏看了蔡婶子一眼，有些扭捏的说。
“是啊！娘，您这不是寒我们的心吗？”
“我可是一直在家照顾二郎呢，哪有空去杜家啊！”
相比起心虚的马氏，二儿媳常氏倒是理直气壮许多。
毕竟蔡二郎是为了跟流兵搏斗才受伤的，一直是她在照顾。
“行了行了！”
蔡婆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她懒得听这些虚伪的话。
“娘，这袋子里装的是啥啊？”
蔡大郎终于过来了，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身边的麻袋。
就连蔡二郎，也从炕上爬起来了，他伤的是手臂，倒是不妨碍走路。
蔡大叔也终于从火炉边挪步过来了。
自从下雪之后，这老头就一直守在火炉边，除了吃饭、睡觉、上茅房，谁也请不动他。
“又没打开，我哪知道！”
蔡婆子白了大儿子一眼，她还记恨着大郎不陪五谷出门这事。
“老婆子，快打开看看啊！”
蔡大叔催促着，有些迫不及待，旁边的蔡二郎也眼巴巴的看着。
没办法，家里的粮食越来越少，他们家最近都是吃的野菜汤。
那黑乎乎的菜汤，又苦又涩像是喝药一样。
若不是不吃真会饿死，他早就不喝了。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蔡婶子终于打开了自己背着的那个袋子。
映入眼帘的是大颗大颗的白菜，虽然不太新鲜了，但确实是白菜。
把白菜拿出来，里面还有一个破旧的布袋子。
布袋子里装的是带壳的小麦，蔡婶子掂了掂，估摸着有二十斤左右。
又打开了蔡五谷背着的麻袋，里面全是白萝卜，装了满满一袋子。
“这么多！乖乖，这杜若真舍得！”
马氏震惊的张大嘴巴。
如今人力是最不值钱的，干一天活，都不一定能换到一棵白菜呢。
毕竟野外真的找不着吃的了，就是去挖一天雪，得到的也只有雪。
“这也太多了吧！”，常氏也很惊讶。
“现在知道杜丫头的好了吧？
有东西她是真给啊！
今后谁再说杜丫头小气，我第一个不饶她！”
蔡婶子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大儿媳马氏。
“我...她以前不是老拿些不要的冬瓜糊弄您嘛......”
马氏低下头，略有些不自在的说。
“什么叫不要的冬瓜？
那冬瓜是不能吃吗？
还是咋？
不就是切剩下的，块头小了点、丑了点”
“若不是有我这个老婆子时不时的赚些吃的回来，咱们家早就饿死人了！
也不看看隔壁过的是啥日子，真是不知好歹！”
“还看不上？看不上你们就别吃！”
“本事没有，屁话倒多......”
蔡婶子有些生气的瞪着马氏。
她就是过去聊天，说说趣事而已，她还想要多高的报酬？
这么有本事，她怎么不自己去挣回来？
“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这话你说了多少回了？哪次没说了？”
“行了！你也别跟我说了。”
“我今儿就把话放在这里，那事确实是五谷做错了，他不该偷拿家里的粮食，去送给陆氏那个狐狸精！”
“但是！”
“但是他已经知道错了，并且挣了这么多的粮食回来，比那五斤面粉多多了！
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谁要是再拿这事说事，我饶不了她！”
蔡婶子说着，警告的看了两个儿媳妇一眼。
“五谷如今有出息了，给家里挣了这么多的粮食回来！竟然一个人就把信送到了，还没受伤。”
见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蔡二郎转头夸赞弟弟。
“没...没有！是牛三陪着俺一起去的。”
蔡五谷挠了挠头，有些腼腆的说。
“牛三？他怎么跟你走一块去了？”
“今儿早上，我到村口的时候......”
无奈，蔡五谷只好把今天早上在村口偶遇牛三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这么说，杜若是不是也给牛三粮食了？”
马氏抓住了盲点。
“肯定的呀！只不过牛三哥是后来跟去的，所以只得了一袋东西，我得了两麻袋。”
蔡五谷有些奇怪的看着大嫂，这不是很正常吗？
杜姐什么都不给，那才是不正常吧？
“哎呀！”
听见这话，马氏哀叹一声，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她就让大郎去了，反正也没出什么事。
这样，三个麻袋就都是他们家的了。
“现在后悔了吧？晚了！”
“你也别只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打。
五谷和牛三没出事，那是他们去运气好。
若是大郎真去了，出了什么事，你也得怪咱们！”
蔡婶子无语，他们这些小心思，她早就摸得透透的。
还有老大也是，若是他真想陪着他兄弟去，大儿媳屁都不敢放一个。
说白了，就是只想拿好处罢了。
......
蔡家还有余粮，都这么高兴，更别说断顿的牛家了。
见牛三背着一个麻袋回来，全家的眼睛都粘在麻袋上了。
“老三，这是啥？是吃的吗？”
牛大贪婪的打量着牛三脚边的麻袋。
“应该是吃的......”
牛三有些不确定的说。
“那咱们快打开看看啊！你在磨叽啥？”
牛大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牛三一眼，随手想把麻袋抢过去，被牛三一巴掌拍开了。
大哥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牛三无语的望着大哥。
“我这不是...这不是想看看嘛，老三你咋恁小气哩......”
牛大摸了摸被拍红的手，有些不高兴。
倒是旁边的牛二看不下去了，直接怼他：
“你不小气？你不小气把儿子的口粮吃了！”
“老三，你别听他胡说，这公婆两个就没憋好屁！”
“谢谢二哥！”
牛三笑了笑，坐在炕边把麻袋打开了。
上面依旧是白菜和萝卜，最底下有一个破旧的布袋子，装着十斤左右带壳的小麦。
看着东西一件件的拎出来，牛家人惊讶的张大嘴巴。
若是在平常的年景，他们当然不会觉得这些东西很多。
毕竟牛家这一大家子人呢，干得多，吃的也多。
但是如今这个年景，野外连一根野草都找不着，家里的面缸更是比脸还干净，想吃树皮都吃不着。
村里每天都在饿死人，尸体都不用埋的。
在这样的境况下，一颗白菜都是难能珍贵的东西，更别说这一袋子的东西了。
“老...老三，你也是当上土匪了？”
牛大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的问道。
不然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东西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