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蹲下身，捡起信鸽脚上的密文。纸条被血浸湿了一角，字迹有些模糊，但他还是看清了上面的内容：“三帐联动，酉时举火。”
他把纸条收进袖中，站起身。风从河面吹来，帐篷的帘子晃了一下。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天刚亮，渭水北岸就搭起了盟约台。黄土夯得平整，四周插着唐旗。文武百官列队而立，突厥使节站在对面，为首的正是阿诗勒隼亲卫队那名带疤的武士。他们眼神冷，手按在刀柄上。
李世民登台时，全场肃静。他身穿明黄龙袍，头戴冕旒，目光扫过众人。礼官捧着玉册上前，准备宣读“渭水之盟”条款。
谢无妄站在观礼人群后方，右手悄悄抚上腰间玉佩。墨玉微温，混沌之瞳已完成冷却。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闭眼一瞬，右眼骤然变色，化作墨玉般的光泽，裂纹状光晕在瞳孔边缘浮现。系统提示在他脑中响起：“中二挑战启动，请说出指定台词。”
谢无妄睁开眼，低声道：“这因果的齿轮，就由我来碾碎！”
话音落，系统回应：“挑战通过，混沌之瞳解锁，可使用第一次。”
他锁定李世民，瞳孔深处涌出一股无形吸力。空中仿佛有丝线断裂，半透明的文字流悄然浮现：“【渭水之盟·历史线】正在解构……蝴蝶效应加载中……”
李世民正要开口，突然停住。他眉头微皱，像是脑中闪过什么别的念头。他转头看向身旁礼官，声音平静：“取《双边贸易协定》来。”
礼官一愣，没动。
“快去。”李世民语气加重。
礼官急忙退下，很快捧着一份新文书回来。李世民接过，展开朗声宣布：“两国交好，不在刀兵，而在通商互市。自今日起，开放边境十三关，互免关税三年，共设榷场五处。所有商旅凭通关文牒自由往来，违者以国法论处。”
全场死寂。
突厥使节面面相觑，有人低声嘀咕。唐臣中也有不少人露出惊疑神色。这根本不是事先议定的内容。可皇帝金口玉言，已当众宣读，谁也不敢当场质疑。
谢无妄站在人群后，嘴角微微扬起。他知道成功了。
因果值+300到账，系统提示轻响：“当前剧情崩坏度：47%，接近警戒线，请谨慎操作。”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混沌之瞳，右眼裂纹缓缓愈合，墨玉色泽退去，恢复如常。
李世民走下高台时，脚步沉稳。几名重臣围上来，欲言又止。魏征张了张嘴，最终只道：“陛下所谋深远，臣等不及。”
李世民点头：“边患不止，战非良策。不如以利导之，使其贪恋中原货品，自然不愿轻启战端。”
几人听罢，虽仍有疑虑，但也只能应是。
突厥那边，带疤武士转身离去，脚步急促。其他人紧随其后，显然要立刻回营商议。
谢无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目光落在西侧第三帐的位置。他知道，那封密文提到的“酉时举火”，就是今晚动手的信号。
仪式结束，人群散去。谢无妄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到一处空置的案桌前，翻看留下的文书残页。他在一张草拟的盟约底稿上看到熟悉的笔迹——是兵部某位主事的字，但内容却被大幅修改，删去了军事条款，增加了商税细则。
他把纸折好塞进袖中，转身往李乐嫣的营帐走去。
路上遇到一名内官，捧着茶具匆匆而行。谢无妄认出他是昨夜那两个脚步太轻的宫人之一。对方看见他，明显顿了一下，低头加快脚步。
谢无妄没拦他，只是记住了他袖口的深蓝绣线。
李乐嫣的营帐外，两名女官正在整理仪仗。她本人坐在帐内，手里拿着一份名单，眉头微蹙。
谢无妄走近，在帐外停下：“公主。”
她抬头看他：“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盟约改了。”
“我知道。”
“不是临时起意。”
她放下名单：“什么意思？”
“有人提前改了陛下的想法。”
她盯着他：“你是说，这不是陛下的决定？”
“是他亲口说的，但不是他原本想的。”
李乐嫣沉默片刻：“你能做到这种事？”
谢无妄不答，只问：“您觉得这份贸易协定对谁更有利？”
“商人。”
“还有突厥贵族。”
“但他们不会满意。”
“因为他们想要的是土地和战利品，不是丝绸和茶叶。”
她点头：“所以今晚可能会出事。”
“酉时，西侧三帐。”
她抬眼：“你确定？”
“信鸽带来的消息。”
她站起来，走到案前铺开地图。手指点在西侧第三帐的位置：“这里驻扎的是突厥后勤副使，表面管粮草，实际负责联络各部。”
“他今晚会点火。”
“作为信号。”
“然后呢？”
“阿诗勒隼的人会趁乱发难，制造冲突，逼朝廷重新谈盟约，甚至直接开战。”
李乐嫣冷笑：“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回头看他：“你既然能改盟约，能不能再改一次，让他们内斗？”
谢无妄摇头：“混沌之瞳每天只能用三次，刚才已经用掉一次。”
“那你还剩两次？”
“嗯。”
她盯着他：“如果我让你去烧了那帐篷，你能办到吗？”
“能。”
“不怕暴露？”
“只要您不说，没人知道是我。”
她笑了下：“好，我给你调令。今晚子时前动手，我要看到火光。”
“不必等到子时。”
“哦？”
“酉时就行。他们要点火，我就先烧了它。”
她眼神一亮：“你这是抢他们的剧本。”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写我的戏。”
她看着他，忽然问：“你到底是谁？”
“您的侍卫。”
“仅此而已？”
“目前是。”
她没再追问，挥了下手：“去准备吧。我会让女官送一套夜行衣过来。”
谢无妄退出帐外，抬头看天。日头偏西，离酉时只剩一个时辰。
他回到自己值守的小帐，从包袱里取出匕首，检查刃口。又摸出一枚铜钱，在指间翻了一圈，弹出去钉在木柱上。
他盘膝坐下，闭眼调息。混沌之瞳虽已冷却，但他知道接下来可能还要用第二次。必须节省体力。
帐外传来脚步声，轻而稳。女官送来黑色短打和蒙面巾，放在门口就走了。
谢无妄换上衣服，把匕首绑在小腿内侧。正要出门，忽然察觉地面轻微震动。
他蹲下，手掌贴地。远处有马蹄声，数量不少，正从西侧快速靠近。
他起身掀帘，望向河岸方向。尘土扬起，一队骑兵正疾驰而来，旗帜上写着“奕承”二字。
他眯起眼。
奕承公主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