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阁静室之内,禁制全开,隔绝内外。
赵莽并未急于立刻炼化源海结晶,而是先将那枚得自灰袍摊主的奇异星核置于掌心,心神沉入其中,引动体内太初宇宙本源之力,细细感悟。
星核看似沉寂,内部却仿佛自成乾坤。太初源气如同最细微的探针,沿着那些错综复杂的孔洞深入,赵莽的“视野”再次被拉入那片微缩的星辰生灭之景。无数微小的星体在引力作用下凝聚、燃烧、膨胀、最终坍缩,周而复始,演绎着宇宙间最基础也最宏伟的循环。
与之前不同,此次赵莽并非旁观,而是尝试以自身太初宇宙的星辰法则,去引导、去共鸣这星核内部的景象。
起初,星核内部那固有的、代表着“终结”与“坍缩”的引力法则,对赵莽那充满“生机”与“衍化”的太初星辰道则,表现出强烈的排斥。两种法则在微观层面激烈冲突,引得整个星核微微震颤,表面那些孔洞中甚至逸散出丝丝危险的湮灭性能量。
然而,赵莽并未强行压制,而是以太初之道“包容并蓄”的精义为引,如同一位耐心的调解者,将自身道则化作柔和的桥梁,缓缓渗透、连接。
他不再试图改变星核内部的星辰生灭,而是去理解、去接纳那“引力永存”的本质。太初宇宙之中,星辰亦有生老病死,引力却是维系一切秩序的根基,是诞生亦是归宿。生与灭,本就是一体两面,共同构成了完整的星辰大道。
渐渐地,那排斥力开始减弱。星核内部那不断坍缩的星辰虚影,在太初道则的浸润下,似乎多了一丝“轮回”的意味。坍缩并非彻底的终结,而是积蓄,是下一次爆发与新生的前奏。那丝隐晦的引力本源烙印,也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变得更加清晰、灵动。
不知过了多久,赵莽心有所感,猛然催动太初宇宙之力!
嗡——!
掌中星核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并非刺眼,而是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光,温和却蕴含着无尽的可能。星核表面的孔洞不再只是吸纳星力,反而开始向外喷薄出精纯至极的、带着一丝太初气息的星辰本源!
这些星辰本源如同甘霖,迅速融入赵莽体内的太初宇宙。顿时,太初宇宙中,无数星辰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运转更加圆融自如,新星诞生的速度加快,衰老星辰的寂灭也变得更有秩序,整个宇宙的星辰法则体系,变得更加完善、稳固,甚至隐隐触及了一丝“星辰不灭,引力永恒”的玄奥境界。
而那枚星核,在喷薄出大量星辰本源后,体积缩小了近半,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内敛,但其核心那点关于引力本源的烙印,却与赵莽的太初宇宙建立了牢固的联系,仿佛成了太初宇宙星辰法则的一块“定海神针”。
“原来,此物并非死物,而是一颗‘星辰道种’的雏形,只是先天有缺,偏向寂灭。如今得我太初本源补益,方显其真正潜力。”赵莽明悟,将这枚已然“归真”、与他气息相连的星核,置于太初宇宙的核心,以其稳固星辰根基。
解决了星核之事,赵莽状态正值巅峰,这才将注意力转向那枚源海结晶。
与星核的“实”不同,源海结晶更偏向于“虚”,它是源海能量与法则的高度凝聚体,是概念的具象化。
赵莽并未像寻常修士那般,试图以自身法力去炼化、吸收它。因为他知道,那无异于以勺舀海,徒劳无功,甚至可能因无法承受其蕴含的庞大信息与法则而道基受损。
他采取的方式,是“共鸣”与“印证”。
他调整心神,将自身意识无限贴近那冥冥中的太初之源,引动体内太初宇宙与真正源海的那一丝微弱联系。然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一缕神念,探入源海结晶内部。
轰!
仿佛一滴水融入了浩瀚海洋!
刹那间,赵莽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无限拉高、扩展,仿佛脱离了肉身的束缚,融入了一片无垠无迹、色彩无法形容、蕴含着一切可能性的“海洋”之中!
这就是源海!并非实体,而是万道源头,是一切存在与虚无的根基!
在这里,他“看”到了法则如同鱼儿般游弋,“听”到了时空如同潮汐般起伏,“感受”到了生命与毁灭如同呼吸般交替。无数文明的兴衰、个体的悲欢、力量的生灭,都在这片海洋中留下淡淡的涟漪,最终又归于平静。
他看到了太初之道的影子,那包容、进取、衍化的特性,在源海中如同一道清流,虽不显眼,却坚韧而充满活力。他也看到了启寰帝国那标准化、掌控性的力量,如同试图在海洋中修筑堤坝,虽能暂时圈出一片水域,却终究与海洋的整体格格不入。
更多的,是无数他未曾接触、甚至无法理解的法则与道理,如同繁星般闪烁。
这不是力量的灌输,而是视野的开阔,是认知的升华!
赵莽沉浸在这无尽的奥秘之中,如饥似渴地吸收、理解、印证着。他体内的太初宇宙,也随之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其内部法则结构变得更加合理、更加贴近本源,宇宙边界扩张的速度加快,甚至连那丝与真正源海的联系,都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丝。
不知过了多久,赵莽的意识才从那浩瀚的源海景象中缓缓退出。
他睁开眼,眸中仿佛有万千星河生灭,最终归于一片深邃的平静。那枚源海结晶,体积并未缩小,但其内部流转的瑰丽光华,却似乎黯淡了一丝,仿佛其中的部分“真意”已被赵莽汲取。
他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却也更加深不可测。若说之前是藏锋于鞘,那么此刻,便是连鞘都已与寻常铁器无异,返璞归真。
“源海无涯……”赵莽轻声感叹,此次感悟,虽未直接提升多少法力,却为他指明了前路,夯实了道基,其价值无可估量。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在静室中已过去半月有余。
是时候出关了。
他长身而起,周身气机圆融无暇。炼化星核,参悟源海,让他的实力与道境,再上一层楼。
如今,即便不动用太初宇宙之力,仅凭自身对法则的领悟与运用,他也有信心与星海中最顶尖的那一撮存在周旋。
推开静室之门,外界的光线涌入。
赵莽知道,万界墟的暗流,帝国的阴影,依旧存在。
但他此刻,道心愈发坚定,步履愈发沉稳。
下一步,该去探寻那“归墟边缘”了。或许在那里,能找到关于源海、关于宇宙终极奥秘的更多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