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表铺的铜铃在清晨七点十七分准时响起，清脆的响声撞在积着薄尘的玻璃柜上，震落了几片从后院飘来的银杏叶。
李小明正用鹿皮擦拭着一块 1950 年代的欧米茄怀表，表盘内侧刻着的 “701” 字样在晨光中泛着淡金，那是上周从赵胜男遗物箱里找到的，表盖缝隙里还卡着半片干枯的竹叶。
“吱呀 ——”
木门被推开时带出一阵风，卷着竹腥味的冷空气让李小明打了个寒颤。
小陈站在门口，米白色职业套装的袖口沾着几点墨绿，像不小心蹭到的青苔。
她手里的竹制文件袋边缘泛着潮意，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鬓角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颊上，遮住了耳后那颗淡红色的痣。
那是特调局卧底的秘密标记，用特殊墨水纹的，遇热会变成竹叶形状。
“李师傅，修表吗？” 小陈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袋上的竹篾纹路。
李小明注意到她无名指的指甲缺了一小块，露出的肉刺上凝着血珠，和文件袋角落的暗红痕迹正好吻合。
“先放着吧，” 李小明把怀表放进防尘盒，金属合页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今早要修张大爷的座钟，他说昨晚三点十七分停摆了，钟摆上的竹制配重块不见了。”
他故意加重 “三点十七分”，那是赵胜男牺牲的时间，也是特调局内部的紧急暗号。
小陈的瞳孔缩了缩，将文件袋放在柜台上时，袋底与玻璃接触的地方发出 “咚” 的闷响，显然里面藏着硬物。
“高主任让我送份材料，说是和社区‘竹文化节’的合作方案。” 她转身要走，却被李小明叫住。
“陈秘书，” 李小明指着她的袖口，“这墨水渍挺顽固的，用银杏叶泡的水试试？张大爷说能去竹腥味。”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玻璃瓶，里面的液体泛着琥珀色，瓶塞是用竹节做的，上面钻了七个小孔 。
对应着 701 实验室的七个研究项目。
小陈接过瓶子时，指尖与李小明的指腹相触，两股微弱的电流同时窜过两人手臂。
她迅速将瓶子塞进公文包，那里藏着微型扫描仪，能在三秒内复制文件袋里的内容。
“谢谢，我先回去了，高主任还等着汇报。”
铜铃再次响起时，李小明已经打开了文件袋。
里面除了印着 “绿竹计划” 的合作方案，还有一叠手绘的管道分布图，红笔圈出的区域与张大爷座钟停摆的时间坐标完全重合。
最底下压着张便签，用竹炭笔写着：“评估组前晚换硬盘，监控室有备用电源，钥匙在竹笛里。”
后院突然传来竹枝断裂的脆响。李小明抓起文件袋冲进储藏室，推开伪装成工具箱的暗门，露出通往社区地下管网的通道。
通道壁上贴着的竹纤维布正在微微颤动，那是昨晚诸葛铁牛安装的震动传感器，只要有人靠近半径五米内就会发出信号。
科技园监控室的冷气开得像冰窖，高明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弧形屏幕前，颈间的竹节挂坠在蓝光中泛着幽绿。
屏幕被分割成三十二个画面，其中十七个正播放着社区的实时监控：李大芬带着广场舞队在排练新编的 “竹影舞”，王翠花在菜场和卖豆腐的讨价还价，张大爷坐在石凳上用竹笛吹奏《茉莉花》，每个画面角落都标注着绿色的污染指数，最高的是广场音箱旁的 0.37%。
“陈秘书，b7 仓库的监控修好了吗？” 高明的声音透过胸腔共鸣，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他指尖在触控屏上滑动，调出昨晚的录像：孙二楞子的侄子正往通风管道里塞什么东西，竹制脚手架的阴影恰好挡住了关键画面。
小陈将修好的硬盘插入接口，余光瞥见操作台下方的竹制接线板。
那里有个微型摄像头，是上周趁高明开会时安装的，镜头正对着屏幕右下角的权限密码输入区。
“技术部说线路被竹根腐蚀了，刚换了新的光纤。”
她汇报时，藏在袖口的扫描仪正将管道图传输到李小明的加密终端，进度条在腕表的小屏幕上缓慢爬升。
高明突然转身，挂坠上的芯片反射的光正好照在小陈脸上：“社区广场舞队的音箱，为什么突然更换了分频器？”
他步步紧逼，古龙水混合着竹节菌特有的杏仁味扑面而来，“我记得你上周去修过，还带回了块竹制碎片？”
小陈后退半步，后腰撞到金属柜，发出哐当声。
她想起那天确实带回过碎片，上面的菌丝在显微镜下呈齿轮状，和现在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形状一致。
“是李大芬她们说音质不好，我找物业借的配件，碎片已经扔了。”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迫使自己保持镇定。
操作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所有社区画面同时跳出红色框，污染指数骤升到 1.2%。
小陈趁机按下扫描仪的完成键，腕表震动了一下。
“主任，是社区广场的音箱！” 她指着画面，李大芬正将广场舞扇拼成 “和” 字，扇面反射的阳光在地上形成光斑，像无数跳动的绿色火苗。
高明的注意力被警报吸引，调出音箱的特写画面。
小陈趁机将藏在文件袋夹层的微型干扰器塞进竹制笔筒，按下开关时，监控室的时钟突然快进了三分钟 。
足够她在系统日志里留下假记录了。
“通知安保部，去社区广场检查音箱。” 高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调出广场舞队的成员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血液样本分析结果，王翠花的胆固醇数值旁画着个星号，那是被列为 “优先感染目标” 的标记。
小陈退出监控室时，听见身后传来高明的冷笑：“这些老家伙，很快就会成为最好的培养基。”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闪烁着绿光，像极了竹节菌在黑暗中发光的菌丝。
社区广场的香樟树影里，李大芬正用红漆在地面画着圆圈。
每个圈里都嵌着七片银杏叶，叶柄指向不同方向 。
那是李小明设计的声波频率图谱，对应着科技园的七个通风口。
她的广场舞扇边缘缠着铜丝，舞起来会发出特定频率的嗡鸣，能干扰竹节菌的活性。
“翠花，你那组动作再慢半拍！” 李大芬用折扇敲了敲王翠花的竹制舞鞋，鞋底的纹路在地上划出 “3.14” 的字样，那是圆周率的前三位，也是启动干扰器的密码，“这可是要在评估组面前表演的，不能出岔子！”
王翠花扶着腰喘气，怀里的富贵突然对着科技园方向狂吠。
这只京巴犬的项圈是诸葛铁牛改装的，里面嵌着微型检测仪，只要靠近菌液就会发出蜂鸣。
此刻项圈正发出急促的滴滴声，狗爪在地上刨出的坑洞里，渗出了丝丝墨绿。
“它咋了？” 王翠花弯腰要抱狗，却被李大芬拉住。
老姐妹俩交换了个眼神，上周李小明偷偷塞给她们的竹制哨子还藏在衣襟里，哨音频率能让竹节菌暂时失活。
“可能是饿了，” 李大芬从竹篮里拿出块槐花糕，糕点上的蜜饯摆成三角形，那是 “有危险” 的暗号，“我去买两笼包子，你盯着点排练。”
她往菜场方向走时，故意踢翻了个竹制垃圾桶，筒底露出的坐标图正好对着科技园 b7 仓库。
菜场角落的竹制摊位后，张大爷正用竹笛吹奏《最炫民族风》，但旋律里藏着摩尔斯电码：“下午三点，竹文化节预演。”
卖猪肉的李建国配合地用砍刀剁着案板，咚咚声恰好作为节拍，“二楞子的车停在西门，车牌号最后三位是 713。”
张大爷的笛膜突然破了，他掏出备用的竹纤维膜更换时，膜上用荧光笔写的 “催化剂” 三个字在阳光下显形。
这是今早小陈假装晨练时塞给他的，说孙二楞子在菌液里加了三倍剂量的催化剂，遇热会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