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公瘫痪五年我尽心照料，丈夫却总说我是理所应当
五年前的那个夏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厨房做饭，锅里炖着公公最爱喝的排骨汤。手机突然响了，是丈夫打来的。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说爸在楼下散步突然晕倒，已经被救护车拉去医院了。我手里的铲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我顾不上关火，抓起钱包就往楼下冲。
跑到小区门口，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我坐在车上，手心里全是汗。我一遍遍催司机师傅开快点，师傅看我着急，也踩足了油门往医院赶。到了医院，我一眼就看到丈夫蹲在急诊室门口，双手抱着头。我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问他爸怎么样了。丈夫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说医生说可能是脑梗，现在还在抢救。
那几个小时，是我这辈子最难熬的时光。我和丈夫在急诊室门口来回踱步，耳朵里全是急救车的鸣笛声和医生护士匆忙的脚步声。每一次急诊室的门打开，我的心都会提到嗓子眼。直到后半夜，医生才走出来，说人救回来了，但是以后可能要瘫痪在床。
我听到这个消息，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丈夫扶我起来，叹了口气，说以后的日子难了。
公公出了院，彻底失去了自理能力。吃饭要人喂，穿衣要人帮，就连上厕所都要人伺候。丈夫在一家工厂上班，每天早出晚归，根本没时间照顾公公。小姑子嫁去了外地，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婆婆走得早，家里的担子一下子全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公公，心里五味杂陈。公公以前是个多精神的老头啊，每天早上都会去公园打太极，晚上还会和小区里的老头下棋。现在他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用眼神和我们交流。
我咬咬牙，辞掉了超市收银员的工作。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好歹是我自己的收入。现在为了照顾公公，我只能放弃。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公公的全职保姆。每天早上六点，我准时起床。先去菜市场买菜，回来给公公做早饭。早饭要做得软烂，公公牙口不好，硬的东西嚼不动。我把粥熬得稠稠的，把馒头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喂到公公嘴里。公公吃饭很慢，一顿饭要喂半个多小时。我耐心地喂着，时不时帮他擦擦嘴。
喂完早饭，我要帮公公洗漱。我打了一盆温水，用毛巾轻轻擦他的脸，擦他的手。然后我扶着公公坐起来，给他穿衣服。公公的身子很沉，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能把他扶起来。穿衣服的时候，公公的手会不自觉地乱动，我要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胳膊伸进袖子里，把腿伸进裤腿里。
收拾完公公，我还要打扫卫生。公公住的房间要每天擦一遍，床单被罩要三天换一次。不然房间里会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我拖地的时候，要小心翼翼，生怕滑倒。有时候公公会咳嗽，我要赶紧放下拖把，帮他拍背。
中午的时候，我要给公公做午饭。午饭要荤素搭配，还要有汤。公公生病之后，胃口一直不好。我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今天做蒸蛋羹，明天做烂面条，后天做肉末豆腐。每一顿饭，我都要喂他吃。
下午是最难熬的。公公有时候会烦躁，会发脾气。他会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会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骂人。我只能耐着性子哄他，给他放他爱听的戏曲，给他讲小区里发生的新鲜事。有时候公公听得高兴了，会露出一点点笑容。看到他的笑容，我觉得再苦再累都值了。
傍晚的时候，我要帮公公按摩。医生说经常按摩可以防止肌肉萎缩。我坐在床边，用手掌轻轻揉公公的胳膊和腿。从肩膀揉到手腕，从大腿揉到脚踝。每一个部位，我都要揉上十几分钟。揉完之后，我的胳膊都会酸得抬不起来。
晚上，我要帮公公洗漱，然后扶他上床睡觉。等公公睡熟了，我才能收拾碗筷，打扫厨房。等一切都忙完，往往已经是深夜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床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
五年来，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晚上，我都要起来好几次，看看公公有没有踢被子，看看他有没有不舒服。五年来，我没有给自己买过一件新衣服，没有和朋友逛过一次街。我的生活里，除了公公，还是公公。
丈夫每天下班回来，只会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他从来不会主动问我累不累，也从来不会帮我搭把手。有时候我累得实在不行，让他帮我喂公公吃顿饭，他都会皱着眉头说，这不是你该做的吗？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
那天晚上，我喂公公吃完晚饭，正准备帮他按摩。丈夫突然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快递盒子。他拆开盒子，拿出一件新衬衫。他在身上比了比，说今天发了奖金，给自己买了件新衣服。
我看着他身上的新衬衫，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旧t恤，心里一阵委屈。我说，你买新衣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丈夫瞥了我一眼，说我花自己的钱买衣服，还用跟你商量？
我忍住眼泪，说我照顾爸五年了，你有没有想过给我买件新衣服？丈夫放下衬衫，不耐烦地说，你天天在家照顾爸，又不用出门，买新衣服干什么？再说了，照顾公公是你这个当儿媳的本分，有什么好抱怨的？
本分？
这两个字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我看着丈夫那张理直气壮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五年来，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我放弃了工作，放弃了自己的生活，每天围着公公转。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在他嘴里，我做的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我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公公。公公睁着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带着一丝心疼。我强忍着眼泪，挤出一个笑容，说爸，没事，我不累。
公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他伸出手，颤抖着想要摸我的脸。我赶紧低下头，把脸凑到他的手边。公公的手很粗糙，很凉。他用尽全力，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我想起五年前，公公还没生病的时候。那时候他对我很好，每次我回娘家，他都会塞给我一大包土特产。每次我做饭，他都会在旁边夸我手艺好。他还说，我是他这辈子最满意的儿媳。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公公躺在床上，不能动，不能说话。丈夫对我越来越冷淡，越来越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小姑子远在外地，对家里的事不管不问。
我真的好累。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夜深了，窗外的月光照进房间。我坐在床边，看着公公熟睡的脸。我轻轻握住他的手，说爸，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我，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理所应当，我也不会放弃你。
因为我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相信，我的付出，总有一天会被人看见。
我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公公的身体能好起来，希望丈夫能早点醒悟，希望这个家能早点回到以前的样子。
可是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奢望。
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我不知道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能倒下。我要撑起这个家，我要照顾好公公。
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