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的日子静谧而充实，不知不觉间，十日光阴悄然滑过。
林?每日晨昏定省，于溪边凝神打坐，引导体内那缕算气运转周天。从最初的生涩艰难，到如今的渐趋圆融，进步可谓神速。
他已能完全掌控算气的运行轨迹，意念所至，那温热的气流便如臂使指，再无之前的躁动不安。
丹田内的气旋比离开林家村时，明显凝实了许多，也壮大了一倍有余，如同一条愈发温顺却更有力量的小溪流，自行缓缓旋转，不断吞吐着山谷中清灵的气息。
这气旋似乎对楚卿的气息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每当楚卿靠近，或是她身上那缕清冷异香飘来时，气旋旋转的速度便会微微加快，散发出一种雀跃般的波动。
林?也只当这是因为楚卿是他的师父，日日引导他修行，这气旋自然对她感到亲切，并未多想。
这一日，当他结束晨课，感受着丹田内那愈发茁壮的气旋时，楚卿的声音如期而至。
“基础凝气已成，今日授你一实用小术。”她摊开手掌，掌心之上凭空凝聚出一团清澈的水球，水球微微颤动，表面光滑如镜，映出林?好奇的脸庞。“‘清泉咒’，可聚水汽，凝清泉，亦可涤尘净物。于野外行走，略有小用。”
林?看得眼睛发亮，这可比干巴巴的打坐有意思多了！
然而，学习的难度立刻显现。
楚卿开始演示指诀，她的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翻飞灵动，结出一个又一个繁复奥妙的手印，指尖有细微的灵光流转不息，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
“看清楚了吗？”楚卿停下动作，看向他。
林?看得眼花缭乱，脑子发懵，只能硬着头皮道：“……好像，看清楚了一点。”
“一试便知。”楚卿语气平淡。
林?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刚才的印象，笨拙地开始模仿。他的手指远不如楚卿那般灵活柔软，动作僵硬又时常顺序错误，不是小指忘了蜷起，就是拇指压错了位置，结出的手印歪歪扭扭，毫无美感可言，更别提引动灵光了。
“错了。”楚卿的声音清冷地响起，“中指内屈，抵于寅位，非卯位。”
林?慌忙调整，额头冒汗。
“又错。食指需与无名指相勾，灵力方成回路。”
他再次手忙脚乱地改正，手指几乎要打结。
光是记住这繁复的指诀就已让他头大如斗，而楚卿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雪上加霜。
“指诀为辅，心法为主。”她开始传授配套的心法口诀，“意守丹田，引气旋之力，沿手太阴肺经上行，至指尖，随指诀变化而外放，意念需想象清泉流淌之态……”
林?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必须一边维持着极其别扭的指诀，一边艰难地调动丹田内气旋的能量，沿着一条他刚刚勉强记住名字的陌生经脉运行，同时还要在脑子里观想水流！
顾此失彼，是他此刻最真实的写照。不是指诀散了，就是气行岔了，要么就是观想中断。
楚卿并不催促，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偶尔，她会伸出那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在他错误的手势关节上，冰冷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立刻修正；或者在他气息运行滞涩、即将溃散时，屈指一弹，一缕精纯的清凉气息渡入，精准地帮他捋顺脉络，示范正确的灵力流转感觉。
她的靠近总会带来那缕清冷的异香，而林?丹田内的气旋也会随之加速旋转，似乎更加努力地想要回应那外来的、同源却又更高阶的气息。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又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尝试。
林?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手臂也因为长时间维持别扭姿势而酸麻不已。
但他骨子里有股倔劲，尤其是看到楚卿那平静无波、仿佛认定他一定能学会的眼神时，他便咬牙坚持下去。
终于，在不知第多少次尝试时，他勉强完成了指诀，意念也终于将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温热气息的能量引至指尖！
噗！
一声轻响，一小股水流从他指尖喷出，却因为控制不稳，没能凝聚成水球，反而像小孩撒尿般滋了出去，溅了他自己一脸一身，模样狼狈不堪。
林?：“……”
楚卿：“……”
看着少年满头满脸水珠、愣在原地的傻乎乎样子，楚卿那清冷绝色的面容上，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笑意，如同冰雪微融，瞬间即逝。
她语气依旧平淡，点评道：“形散力弱，控之不住。然……总算引出来了。记住方才气至指尖的感觉。今日便到此，自行体会。”
说完，她转身翩然离去，嘴角翘起的弧度再也压不下去。留下林?一个人站在溪边，看着自己湿漉漉的前襟，又是尴尬，又是兴奋。
虽然成果滑稽，但他终于成功施展出了第一个小法术！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感受着丹田内那因为消耗而略显黯淡、却依旧稳定旋转的气旋，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修行之路，固然艰难，但当真正迈出那一步时，其中的乐趣与奇妙，也足以让人沉醉。
他看向楚卿离开的方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熟练掌握这个清泉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