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忘……”
她声音越来越小。
“冬邺不是在妈那儿吗？我们……去接他？”
“不用。人已经接回来了。”
他淡淡道。
她“哦”了一声，回屋去收拾点东西。
蒋枣枣心里清楚，他并没有真正原谅她。
只是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她，要带她去游乐场，所以他才勉强来了这一趟。
等到明天玩完，这段短暂的平静恐怕就会结束。
跟郭颖打了声招呼，然后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又迅速转回头，假装专注地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
路边一家服装店的橱窗，一件米色大衣忽然闪进她眼睛里。
“阿慕，停一下，我去买东西。”
他没有多问，只是轻轻踩下刹车，将车稳稳地靠在路边停下。
她推开车门，小跑着穿过人行道，走进那家亮着暖光的服装店。
几分钟后，她从店里出来。
“明天，给你一个惊喜。”
第二天一早。
楚慕麟刚下楼，就看见沙发上放着三个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袋，上面还贴着标签。
他皱了皱眉，随手拆开其中一个，顿时愣住。
原来她昨天溜去商场，不是只为自己买东西，而是买了三套亲子装。
旁边还有一行手写风格的字，歪歪扭扭地写着：“爸爸、妈妈、小勇士”。
他盯着看了好几秒，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这……
这也太幼稚了吧？
“我们第一次带冬邺去游乐园，总得有点仪式感嘛……你就穿吧。”
她站在楼梯口，轻声说道。
楚慕麟心里还是别扭，这衣服，也太幼稚了。
他堂堂一个集团老板，如今却要穿着印着卡通图案的衣服出现在公众面前？
万一被人认出来，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快去换，我上去叫冬邺。”
蒋枣枣不由分说，把衣服塞进他怀里，转身就走。
走到楼梯口，她又回过头，冲他眨了眨眼。
“阿慕，我们还是一个家。一家人出门，就得整整齐齐。你不穿，别人真以为你嫌弃我们母子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衣服。
以前，只要蒋枣枣在家，这屋子就冷得像冰窖。
他和冬邺说话，她要么敷衍地“嗯”一声，要么干脆装没听见。
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
半小时后，楼下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蒋枣枣牵着冬邺从楼梯上下来。
小男孩穿着同款亲子装，小脑袋一晃一晃的，脸上还有点不情愿。
“我不穿！太丑了！爸爸都不穿，我凭什么穿！”
结果一听妈妈说“爸爸也穿了”，立马眼睛一亮。
“真的吗？”
随即咧嘴一笑，屁颠屁颠地跑回房间去换衣服。
到了楼下，冬邺一眼看到站在玄关处的楚慕麟，小手一拍。
“哇！爸爸你今天帅炸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爸爸穿得这么萌。
平时那个不苟言笑的爸爸，此刻居然穿着卡通亲子装，脸上还带着一丝羞恼的红晕。
可在他眼里，这样的爸爸更亲切，更像真正的家人。
蒋枣枣抬头找人，目光一碰上，整个人都顿住了。
她见过他西装革履的样子，也见过他喝醉后痞里痞气的模样。
可从来没见过……
这么可爱的楚慕麟。
他竟然戴了一顶毛茸茸的熊耳朵帽子。
那件印着胡萝卜的t恤宽宽松松地套在身上。
他站在那儿，一脸不自在，眼神却偷偷往她这边瞄。
蒋枣枣忍不住笑出了声。
怪不得网上有人玩角色扮演，原来真的会上瘾。
三人并排站在一起，像一串会走动的卡通贴纸。
蒋枣枣歪头，得意地扬起下巴。
“我眼光真不错，来，拍张照吧？”
她掏出手机，眼神亮晶晶的。
“这么可爱的爸爸可不常见，不拍照留念多可惜。”
她边说边调整角度，故意把楚慕麟的侧脸框进镜头中央。
蒋枣枣早把那些烦心事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今天，只想当个称职的妈妈，和一个，让他觉得幸福的老婆。
楚慕麟开车，蒋枣枣插上蓝牙，播了首老歌。
这是七年前她最爱的那首。
那时候她刚大学毕业，在他的公司实习。
每天踩着高跟鞋匆匆赶地铁，耳机里循环的就是这首歌。
她曾一遍遍听着它，幻想爱情的模样，却没想到，真正的相遇，竟比歌词还要动人。
旋律一起，楚慕麟的心跳突然慢了一拍。
他第一次接她电话时，就被那欢快的旋律逗笑了。
蒋枣枣还不服气，说这歌多有缘分意义，说着说着，竟靠在他肩头，轻轻哼给他听。
他那时没笑，她就伸手捏他嘴角。
“你为什么不笑啊？笑一个嘛。”
他嘴上说她幼稚，可眼底的光，早已悄悄亮了起来。
现在，他又听见了。
不同的是，这次她不是靠在办公桌边轻声哼唱，而是坐在他身旁。
楚慕麟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没说话，只是眼神不自觉地往她身上偏。
车里安静，只有歌声在飘。
他忽然想起，那年她唱完，踮着脚，硬是把他的嘴角扯成了笑脸。
“阿慕，我唱歌不好听吗？”
“好听。”
他低声回答。
“那你为啥不笑啊？笑一个。”
她不依不饶，手指还在他嘴角轻轻拉扯。
最终，他拗不过她，终于笑了。
“嗯？”
她转头，看他。
他没说话，只是把音量调大了一点。
楚冬邺坐在安全座椅上，歪着头，盯着爸爸嘴角那抹笑，小脑瓜子卡住了。
他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花了。
爸爸……
笑了？
打从记事起，他就只见过爸爸皱眉、训人、看文件。
就连过生日，也只是轻轻点头说“谢谢”，从没笑过。
可现在，镜子里的爸爸，嘴角上扬，眼睛微弯，像极了妈妈手机里那张旧照片里的模样。
楚冬邺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咧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今天，好像特别特别好。
楚慕麟的嘴角确实微微上扬。
楚冬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爸爸，你……是在笑吗？”
楚慕麟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嘴角居然往上翘了。
他愣住了一瞬，心里莫名涌上一丝窘迫。
和那天蒋枣枣故意逗他时，一模一样。
那时她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大声喊他的名字，还学他板着脸训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