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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大冲整个人撞在门上,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纷纷落下。
“大冲!”关山急忙跑过去扶他。
江明背着手冷笑:“看来你是忘了我的规矩。”
“我说过——别在我面前露出獠牙。”
关山看着儿子蜷缩着咳血,老泪纵横:“江先生,犬子不过是说错了话……”
“吵死了!”江明眼神一冷,“这一脚是让他记住教训。”
“别废话,快把娄金娜是怎么收买你的事讲清楚。”
“除非……你想让**来找你?”
关山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叹气道:“行吧,我把她怎么收买我的事都告诉你。”
原来关山是前朝遗老,也是正白旗出身。小时候他们就认识,算是老朋友。后来聋老太搬到南锣鼓巷住,两人又碰上了。
当时聋老太无依无靠,关山给她出主意,让她花钱打点关系(其实钱都进了自己口袋),帮她伪造身份,弄了个五保户名额。
后来事情就简单了,关山在街道办捞了不少好处,然后提前退休了。这件事是他亲手做的,除了他们俩没人知道,直到江明突然找上门。
“事情我都明白了,但愿你没说谎!”江明听完冷笑,“要是敢骗我,你知道后果……”
说完拍了拍关山的肩膀:“今天你们还算配合,我也说话算话,这事就此作罢。”他抱起那个大木箱,临走时对关山笑了笑:“关老爷子,祝你今晚睡个好觉。”
完全没理会关大冲怨恨的目光,大步离开了。
“这个该死的家伙!竟敢抢我东西,还拿走两万多块,我非弄死他不可!”江明刚走,关大冲就怒火中烧地骂道。
“大冲,人家手里攥着咱们这么多把柄,我们拿什么跟他斗?连他住哪儿、是什么背景都不知道。”关山坐在椅子上叹气,总算松了口气。
“我一定要找到他,他还偷了我一对瓷瓶和几幅字画,肯定要拿去卖。”
“等这批货出手后。”
“我一定要找人把他干掉。”
关大冲咬牙切齿。
江明今天这一手,几乎掏空了他的所有积蓄,这种亏本的买卖,他这辈子从没遇过。哪能咽得下这口气。
“唉……是该想个办法了,现在我们的把柄都在他手里。”
“如果不除掉他,以后恐怕睡不踏实。”
关山冷静下来,也点头同意。
除非江明离开四九城,就算他走了,他们心里也不踏实。
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突然回来。
这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
“明天我就联系老二,他在外面还有些关系!”
看到父亲和自己想法一致,关大冲下定决心。
“但愿吧。”
关山却不太相信。
他这个二儿子在南方。
当年在四九城混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谁不知道南方和四九城根本不是一回事。
——
——
【26江明走出院子,推着自行车走了一段,确认没人跟踪后,便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收进空间。
随手把空箱子扔在路边。
骑上自行车直奔区大院。
到时,赵明德果然还在加班。
江明直接推门而入。
“赵叔,您总是最后一个走,这么晚还不回家?”
见赵明德还在忙工作,江明笑着打趣。
“哟,江明,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赵明德一见到他,立刻起身迎接。
江明嘴角微扬:“赵叔,没打扰您工作吧?”
“怎么会呢!”赵明德连连摆手,“快进来坐。”
旁边的职员见状,识趣地离开了。
“婶婶要是知道您这么忙,肯定又要唠叨了。”江明笑着说。
赵明德干笑两声:“别提她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要不怎么说赵叔眼光独到呢!”江明竖起大拇指,“一眼就看出我有事相求。”
赵明德笑道:“你小子没事不登门,这个时候来,不会是专门来接我下班的吧?要是真来接我,秀兰肯定跟着。”
江明收起玩笑神色,反手关上门,压低声音靠近说道:“聋老太的身份查清楚了,但还牵扯出另一件事,需要您帮忙。”
“什么事?”赵明德让他坐下详说。
“投机倒把。”江明神情严肃,“按照您之前的意见去街道办调查,果然发现一个当年帮聋老太伪造身份的旗人。如今他发了财,我已掌握他投机倒把的证据。”
赵明德脸色一变:“证据确凿吗?”
“不仅是他,这事牵扯范围很广。”江明低声补充。
江明微微一笑:“聋老太太的情况我已经了解清楚,只是还需要确认。”
“关大冲搞投机倒把的事,我确实有真凭实据。”
“最重要的证据就在眼前,随时可以调取。”
他说着拿出从关大冲铁箱中找到的账本。
“这个关大冲,就是帮聋老太造假身份的关山的儿子。”
“账本上详细记录了他这些年来的交易情况。”
……
江明之前看过账本,里面全是关大冲违法经营的记录。
包括交易对象和联系方式。
还有一些收支情况。
但记账很混乱,主要记录谁欠他货款,他又欠谁钱。
还有因粮食价格波动产生的差价等。
内容杂乱,看不出具体盈利数字,但足以证明他投机倒把的事实。
所以江明放心地将账本交了出来。
只要不涉及具体收支,就无法查出关大冲到底赚了多少钱,自然也不会牵扯到那两万块钱。
赵明德一看,顿时睁大眼睛。
“这……是真的?你从哪弄来的?”
账本的内容非同一般。
不仅有关大冲本人,还涉及几个工厂的交易。
关大冲只是一个中间商。
真正关键的是上面记录的买卖双方。
既然有人倒卖牟利,那就说明要么货源有问题,要么交易方式违规。
背后可能牵涉更大的问题。
而这只是关大冲一个人的账本。
谁知道还有多少人也在做同样的事。
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夜深人静,江明特意登门,可见事情严重。
江明嘴角微扬:“赵叔,这是我的私人渠道。”
赵明德皱眉:“私下消息?就算抓了关大冲,他要是抵赖……”
“没有确凿证据,恐怕难以定罪。”
江明胸有成竹:“我早有准备,所以特地来找您。”
“我已经查清关大冲的一个秘密仓库。”
“里面堆满了从东北走私来的粮食,听说明天就要交易。”
“赵叔,现在行动,或许能人赃并获。”
赵明德眼中闪过一丝光:“这话是真的?”
江明坚定道:“千真万确,地址在这里,您随时可以核实。”
“不过抓到人后,关山得留给我。”
“我还指望他揭穿聋老太的真面目。”
赵明德拍案而起:“这有什么难的!”
江明提笔写下郊外仓库的地址,交给赵明德。
“后续就拜托赵叔了。”
“我等着你的消息。”
说完,连账本都没拿,便起身离开。
赵明德仔细看了地址,认真地说:“如果属实,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江明笑着道:“赵叔太见外了。”
“我们之间还用分那么清楚吗?”
“天晚了,秀兰还在家等我吃饭。”
赵明德连连点头:“你先回去吧。”
他亲自送江明到门口。
临走时,江明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
“赵叔,事情不能再拖了,明天可能就来不及了。”
赵明德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这就去办。”
另一边,关大冲整理铁箱时,发现账本不见了。
“奇怪,我的账本去哪儿了?”
“什么账本?”
“就是记录所有账目和生意往来的那本!我明明放在这里的。”
关大冲顿时慌了。
这本账册对他至关重要。
如果真的丢了,不仅外债收不回,以后做生意也会乱套。
更可怕的是,万一被别人拿到——那可是他投机倒把的证据!
“是不是记错了地方?”
关山也意识到事情严重。
“不可能,我一直放在这个箱子里!”
关大冲脸色骤变,露出惊恐。
“难道……是被那个姓江的拿走了?”
但马上又摇头:“不对,刚才没见他拿。”
关山附和道:“是,我也看见了。”
“我们亲眼看着他往箱子里放钱捆,还有那幅画、官窑瓷器和首饰盒。”
账本体积大,根本装不进首饰盒,也不可能藏在箱子角落——这些他们全都确认过。
唯一可能是江明暗中藏了起来。
但关大冲一直盯着江明,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再找找看吧。眼下最重要的是明天出货,既然姓江的掌握了把柄,这些买卖都得暂停。”
“等解决了他,再重新开始也不迟。”
关山安慰道。
江明必须除掉,否则就像鱼刺卡在喉咙里一样难受。
自从江明知道他们的秘密,结局早已注定。
“只能这样了。”
关大冲没有继续讨论。
天色已晚,江明才回到家。
李秀兰已经做好饭,一直在等他。
“今天加班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一见他进门,立刻起身热菜。
“没有,今天请了半天假去办事。”
“刚从赵叔那里回来。”
“抱歉,没想到这么晚,下次有事一定提前告诉你。”
“免得你担心。”
江明走过去,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没事,只是天冷饭菜容易凉。”
“下次有事记得说一声!”
“我晚点做饭也没关系!”
李秀兰露出温柔的笑容。
奔波了一下午的江明确实饿了,等菜热好便大口吃起来。
小家伙也很听话。
吃饱后就安静地趴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对了,后院那边有消息吗?一大妈情况怎么样?”
江明问道。
“听说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危险了。”
“不过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至少半个月内回不来。”
李秀兰边吃边说。
这很正常,做了手术还有骨折,这种伤势躺一个月都不为过。
但一大妈的伤情一出来,许大茂就该定罪了。
“娄小娥今天回来过吗?”
江明又问。
“这个不太清楚,我没注意。”
“应该不会吧!”
“要是真回来了,院里的人肯定早传开了。”
李秀兰摆了摆手。
江明也点点头。
这院里的大妈们平时就爱嚼舌根,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特别多。
不过也有个好处,
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谁家来了人出了事,
不用打听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对了,明天我可能又要晚归。”
“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别等我。”
李秀兰好奇地问:“明天还有事?是后院那边?”
江明夹了口菜,笑着说:“跟易忠海没关系。”
“许大茂的事我不想掺和。”
“除非他要卖房,那我倒可以考虑。”
李秀兰认真地说:“不掺和最好。”
“听三大爷说,易忠海现在恨透了许大茂。”
“这次是铁了心要把他送进去。”
“连帽子调解都拒绝了。”
江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事,院里又能清净一阵子了。”
他太清楚易忠海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