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任务卷宗出宗门的时候，日头刚过正午。
叶凡把青云剑从背后解下来，指尖输了丝灵气进去。
剑光 “嗡” 地亮起来，淡青色的光裹着剑身，踩上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灵气托着脚底板，软乎乎的。
“两天应该能到。”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地图，黑水山脉在宗门西边，两百里路，御剑飞着快。
风从耳边刮过，道袍下摆往后飘，刮得脸颊有点凉。
路上歇了三回，每次落地都得掏块中品灵石补灵气 —— 御剑太耗力，尤其他还得维持着神识警戒，生怕遇到不长眼的妖兽。
等看见黑水山脉的轮廓时，天已经擦黑了。
远远望去，整座山脉裹在灰绿色的瘴气里，像头趴在地上的大怪兽，树木长得歪歪扭扭，树干上缠着黑藤，叶子密得能挡住大半天空，连阳光都渗不进来。
叶凡落在山脉外围的一个小山头，刚踩上地面，就闻到股发腥的霉味，是瘴气的味道，吸进鼻子里，有点呛嗓子。
“先敛息。” 他赶紧运起敛息术，把身上的气息压到最低，连衣角都尽量贴在身上，不带动风的。
然后，他慢慢放出神识 ——
不是像平时那样铺开来，而是收了九成力，只留一丝，像细羽毛似的往山谷方向扫过去。
刚扫过一片灌木丛，就顿住了。
五十步外的一块大青石后面，趴着个人。
穿的黑衣服都快跟石头一个色了，手里攥着把带血的短刀，刀把上缠着脏布条，眼睛直勾勾盯着山谷入口，却时不时揉两下发酸的肩膀。
气息是灵罡境初期，阴沉沉的，跟周围的瘴气混在一起，不仔细探，根本发现不了。
“暗哨。” 叶凡心里有数，神识接着往里面扫。
再往里走半里地，就能听见隐约的喧哗声 —— 有男人的笑骂声，还有骰子砸在木桌上的 “哗啦啦” 响。
更让他皱眉的是，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血腥气，不是新鲜的，是那种捂了几天的腥臭味，还混着点邪修特有的煞气。
“应该就是这儿了。” 叶凡悄没声地往后退了两步，钻进旁边的密林里。
他脚踩在腐叶上，特意挑着树根的位置落，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遇到挡路的藤蔓，也不用手扯，而是用灵气裹着藤蔓往旁边推，连叶子摩擦的声音都压到最小。
绕开三个暗哨，终于摸到了山谷入口。
他选了棵两人合抱的古木，往上爬的时候，手指扣着树干的裂缝，脚蹬着树瘤，跟猴子似的，轻得很。
趴在茂密的树冠里，往下一看 ——
山谷不大，也就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入口窄得只能过两个人，两边都是峭壁，确实险要。
谷里搭着十几间木屋，有的屋顶还漏着缝，用破布堵着，旁边堆着些发霉的草料，还有几顶破帐篷，风一吹就晃。
四五十个喽啰在谷里晃悠，大多光着膀子，露出的胳膊上刻着血红的骷髅头纹身，有的腰间还挂着串小骷髅头， smallest 的才拳头大，看着渗人。
他们的气息特别杂，从灵罡初期到后期都有，眼神凶得像饿狼，手里不是攥着刀，就是拎着酒坛。
有个络腮胡喽啰举着酒坛往嘴里灌，酒洒了满脖子都是，顺着胸口往下淌，旁边的人拍着他的背笑，声音大得能传到叶凡耳朵里：“大哥，等屠刚老大突破了，咱们是不是就能去抢落霞城了？”
“抢！肯定抢！” 络腮胡把酒坛往地上一摔，碎片溅了一地，“到时候让那些城里的小娘子，都给咱们端茶倒水！”
叶凡皱了皱眉 —— 这些喽啰看着纪律涣散，可手上的血腥气骗不了人，肯定干了不少坏事。
他的目光往山谷最深处移。
靠近山壁的地方，有座石屋，比其他木屋大两倍，门口站着两个灵罡后期的喽啰，腰杆挺得笔直，比其他喽啰警惕多了。
石屋周围裹着层血色光晕，不是静止的，像呼吸似的一缩一扩 —— 每扩一次，周围的空气都发紧，连瘴气都绕着它走。
那里面散出来的气息，比周围的喽啰强了不止一筹，沉沉的，带着股邪气，正是灵王境中期。
“屠刚的住处。” 叶凡心里确定。
他盯着石屋看了会儿，发现屠刚的气息时强时弱 —— 有时候猛地涨起来，石屋的窗户都震了震，木缝里渗出血色的光；有时候又沉下去，跟睡着了似的，连血色光晕都淡了点。
“好像在修炼，还不太稳。” 叶凡摸了摸下巴。
再看谷里的喽啰，除了门口那两个，其他的都在喝酒赌博，有的甚至靠在木头上睡着了，警戒松懈得很。
“喽啰虽然多，但都是菜鸡，不足为惧。” 叶凡心里盘算，“关键是屠刚的血煞掌，执事说中了会血气翻涌，得小心。”
要是强攻，他能打赢，但这些喽啰喊起来嗓门大，万一吵醒屠刚，他要是借着瘴气跑了，自己这趟不就白来？
而且山谷入口窄，喽啰堵在那儿，打起来也麻烦。
“最好是夜里突袭。” 叶凡眼睛亮了亮。
夜里瘴气更浓，方便隐蔽，而且屠刚说不定在睡觉，或者修炼到关键时候，突袭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只要先杀了屠刚，群龙无首，剩下的喽啰就是一盘散沙，随便收拾。
定好主意，叶凡往树冠深处缩了缩，尽量让树叶挡住自己。
手里的青云剑攥得有点出汗，指尖能感觉到剑身的冰凉。
他盯着太阳一点点往下沉，把灰绿色的瘴气染成橘红色，再慢慢暗下去，直到整个山谷都浸在黑夜里，只有几处木屋亮着昏黄的油灯。
“等。” 叶凡屏住呼吸，耳朵贴在树枝上，能听见谷里喽啰的鼾声，还有石屋那边，屠刚的气息又沉下去了点。
就是不知道，夜里突袭的时候，屠刚那血煞掌到底有多邪乎？会不会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