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雨宫白分别后,椎名立希回到自己安静的房间。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那份之前创作的乐谱,白天在电玩城喧嚣中未曾留意到的几处青涩与别扭,此刻在静谧的夜晩里显得格外清晰。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立刻坐到书桌前,拿起笔,沉浸在对每一个小节、每一个音符的重新推敲之中。
当修改终于告一段落,看着焕然一新的谱子,她犹豫了片刻,指尖在发送键上徘徊了好几秒,最终还是将文件发给了雨宫白。
之后,她便陷入了一种罕见的焦灼状态。
只见她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铺里,手机屏幕的光亮映着她微微发烫的脸颊。
同时她无意识地反复翻看着与雨宫白那其实并不算多的聊天记录,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一遍遍重放着今晚的画面
就比如说他递来奶冻时带着笑意的眼睛,他故作笨拙打太鼓的样子,他握紧自己手腕的温度,还有他说“能被天才依靠很荣幸”时认真的表情……
“呜……”
一想到这些,心脏就像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漾开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脸颊也愈发滚烫。
这种陌生而汹涌的情绪让她感到无措,只能用手紧紧按住怦怦直跳的胸口,对自己发出困惑的呢喃: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想到那个家伙……就会变成这样……”
想到这里,一个大胆而令人心慌的猜测,如同破土的新芽,怯生生地探出头来。
“难道说……我……喜欢上……”
“不……不可能!”
可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她用力摇头驱散,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明明……明明就只是乐队的队友而已……对,只是队友!”
就在她内心两个小人激烈交战,几乎要把自己裹成一条翻滚的毛毛虫时,掌心中的手机突然清脆地响了一声。
是雨宫白的回复!
她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迫不及待地点开消息。
【新修改的曲子我听了!超棒的!果然立希你就是天才啊!出去放松一下就能迸发出这么厉害的火花!】
简单直白的赞美,却像拥有神奇的魔力,瞬间抚平了她所有的纠结和不安。
那颗高悬着,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咚”的一声,稳稳落回了原处。
尽管脸上热度未消,她还是手指飞快地回复,维持着最后的口是心非:
【哼哼……都说了……我才不是什么天才!】
信息发出的瞬间,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甜滋滋的弧度。
紧接着,她又将发烫的脸颊埋进微凉的被子里,试图降低温度,却掩不住眼中闪烁的微光。
而另外一边的雨宫白似乎早已习惯她这种反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如果立希要是坦率一点会更可爱的】
【不过……现在已经很晚啦,立希你也早点休息,我要睡啦。】
“这个家伙……真的是……说什么可爱呀!”
在心中又起波澜的同时,又掠过一丝微妙的、希望对话能再延续片刻的不舍。
尽管她还想下意识的反驳,但椎名立希还是乖巧地回了一个【晚安】。
而后她重新趴回床上,将半边脸埋进带着皂角清香的枕头里,感受着被褥的凉意慢慢中和脸上的热度。
窗外,夜色宁静。
“天才什么的……”
她闭上眼睛,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着寂静的空气喃喃低语
“……不过,被你这样夸奖……感觉……还不坏。”
带着这句未曾说出口的认可,和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心动,椎名立希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平稳,沉入了睡梦之中
——
梦中。
沉闷而持续的敲门声,固执地穿透梦境,一下下敲在椎名立希的心上。
只见她不情愿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门口,带着被扰清梦的烦躁,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夜雨微凉。
雨宫白就那样站在那里,发梢还沾着湿气,脸上挂着她熟悉的,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笑容。
“立希,你总算肯开门了。”
“哼。”
面对这一幕,椎名立希别开脸,声音冷硬,手下意识地就要把门关上。
“我现在不想见你。”
“别!等等!”
雨宫白急忙伸手抵住门板,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
“我知道你生气,你先冷静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
这个词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椎名立希压抑的情绪。
只见她松开抵着门的手,胸膛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微微起伏,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愤怒:
“我不想听什么解释!”
夜晚的凉意涌入玄关,她往前踏了一步,仰头紧紧盯着雨宫白的眼睛,像是要把积压的情绪全部倾泻出来:
“我只想要你回来!回到乐队里来!”
这些话,她几乎是喊了出来,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
“什么crychic?我不需要什么丰川祥子!我不需要任何人来代替你的位置!”
听到她几乎是在呐喊的话语,雨宫白抵着门的手缓缓垂落。
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令立希心慌的坚定:
“对不起,立希。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唯独这一件……我做不到。”
“为什么?!!”
椎名立希激动地再次前一步,无法理解地追问。
同时,在她的脑海中飞快地搜索着可能的原因,然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切地说道:
“是因为素世吗?是因为她一直想重组crychic所以你为难?”
“难道是她对你说了什么?没关系!别管她了!就让她和祥子她们自己去玩吧!”
“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贝斯手,我可以马上叫她过来!一定不会比素世差的!”
她急切地看着他,希望从他眼中看到一丝动摇。
然而,雨宫白只是静静地望着她,那双红色的眼眸在雨中显得格外深邃,也格外遥远。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答案依旧未变。
“不,”
“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