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脚把旧耳机插进分贝检测仪的音频接口时，还没料到会听到这么“精彩”的动静。
刚戴上耳机的瞬间，一连串高低错落的呼噜声就钻了进来，被检测仪放大后格外清晰，吓得她差点把耳机拽下来。
等反应过来，她忍不住弯着腰笑出了声，手指还下意识地拍了拍检测仪：“好家伙，这哪是熄灯睡觉，这是开音乐会呢！”
她扶了扶耳机，仔细分辨着不同的声音来源。最有辨识度的是302寝室的呼噜声，“呼—咚—呼—咚—”，节奏比林克己之前的节拍器还稳，力道扎实得像是有人在门板后敲小鼓。
不用想也知道，这准是302那个练田径的张倩——那姑娘白天跑八百米跟玩似的，晚上睡觉也格外沉，之前就有室友抱怨过她的呼噜能震得床板颤。
李大脚笑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对着耳机接口举好：“这么有意思的声音，可得录下来留个纪念。”
刚录了两句“鼓点呼噜”，耳机里又窜进来一个调皮的调子。那呼噜忽高忽低，一会儿像蚊子嗡嗡叫，一会儿像蜜蜂振翅，中间还时不时拐个奇怪的弯，活像跑调的《孤勇者》。
李大脚一听就乐了，这不是周九饼是谁？刚才还精神抖擞地冲去买可乐，这才几分钟就睡得这么香，连呼噜都跟她的人一样不安分。
她侧耳听着，周九饼的呼噜还夹杂着小声的磨牙声，“咯吱—呼—咯吱—”，搭配起来格外滑稽，李大脚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
正笑着，一个沉稳的低音混了进来，“呼噜—呼噜—”，声音不高却很有穿透力，还带着淡淡的甜香。
李大脚低头一看，脚边的富贵不知什么时候蜷在小垫子上睡着了，肚子一鼓一鼓的，小爪子还偶尔蹬一下，显然是做了什么好梦。
她凑过去闻了闻，果然是猫薄荷的味道——肯定是哪个心软的女生偷偷给它塞了猫薄荷零食，不然这小家伙不会睡得这么沉。
富贵的呼噜声像合奏里的低音贝斯，稳稳托着其他声音的节奏，居然一点都不违和。
李大脚慢慢挪动脚步，顺着声音的方向往走廊深处走，耳机里的“曲目”也越来越丰富。317寝室尹笙的呼噜轻得像风吹树叶，“沙沙—呼—沙沙—”，偶尔还夹杂一句模糊的梦话：“频率……88.8……”，估计是梦里还在调试她的Fm发射器。
320寝室林克己的呼噜最特别，居然跟着之前晚安曲的海浪声节奏起伏，“呼—啦—呼—啦—”，像是在给海浪声配和声。
还有305寝室的两个女生，呼噜居然能凑成对，一个“呼”，另一个立刻接“噜”，跟说相声似的一唱一和，听得李大脚差点笑出声来。
她举着手机录了足足五分钟，直到所有呼噜声都稳定成固定的“乐章”，才按下停止键。
回到值班室，她把手机连在老旧的台式电脑上，点开录音文件重听。
屏幕上的音频波形高低错落，像一座小小的山峰，搭配着耳边的呼噜声，她越听越觉得有趣：“这哪是呼噜大杂烩，分明是《六号楼深夜交响乐》啊！”
李大脚点开校园墙的投稿页面，手指慢悠悠地敲着键盘编辑标题：《六号楼深夜交响乐——独家呼噜大合奏》，又加了句文案：“助眠神器，亲测有效！六号楼专属，需要的同学自取～”，最后点击“发送”，还顺手配了张分贝检测仪亮绿灯的照片。
她本来就是觉得好玩，压根没指望有多少人看，转身就去收拾桌上的夜游证和《故事会许可证》，把手机扔在一边充电。
等她把东西整理好，又给富贵添了点猫粮和水，才想起手机还在充电。
拿起一看，屏幕上的消息提示都快炸了——校园墙的投稿居然已经破万播放了！评论区刷得飞快，她滑动屏幕，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我靠！这302的鼓点呼噜也太明显了吧！我住在301都能听见，原来录下来这么带感！”
“求无损音轨！最近失眠到天亮，这声音比我妈拍我后背还管用！”
“谁懂啊！314那个跑调呼噜绝对是周九饼！上次她在走廊唱《孤勇者》，跑调跟这个一模一样！”
“那个甜甜的呼噜是富贵吧？猫薄荷味都快溢出屏幕了！李阿姨快发个富贵的特写！”
“李阿姨太会玩了！我们男生楼的呼噜全是嘶吼型的，根本没法当助眠曲，羡慕哭了！”
“明天早起去六号楼蹲辣条和猫！谁要一起？”
“有没有人听出尹笙的梦话？‘频率88.8’，果然是无线电大神！”
李大脚翻着评论，时不时对着屏幕点头，还特意给几条夸富贵的评论点了赞。
她对着睡得正香的富贵晃了晃手机：“你看，你都成网红猫了！”
富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瞥了一眼手机，又懒洋洋地闭上，尾巴卷得更紧了，显然对“网红”头衔没兴趣，只想睡觉。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吱呀”一声轻响，李大脚赶紧把手机静音，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
只见314寝室的门开了条小缝，周九饼的脑袋探了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半睁着，手里还攥着个空可乐瓶，显然是起夜。
她迷迷糊糊地往卫生间走，脚步虚浮，嘴里还含糊地念叨：“辣条……没吃完……”
李大脚憋住笑，没出声——这丫头肯定是梦见辣条了。
等周九饼走进卫生间，她才直起身子，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23:12了。她转身回到值班室，把录音文件保存到电脑里，又在执勤记录本上添了一笔：“23:10，录制《六号楼深夜交响乐》，校园墙播放破万。”末尾依旧画了个小小的猫爪印，代表富贵“参与见证”。
收拾好一切，她走到门口，看了看分贝检测仪的黑屏——这台机器忙了一晚上，也该休息了。走廊里的呼噜声还在断断续续地飘过来，和富贵的呼噜声交织在一起，温柔又热闹。
李大脚把值班室的小夜灯拧亮，暖黄色的光洒在走廊里，刚好照亮富贵蜷着的小身子。
她轻轻带上值班室的门，只留一条缝通风，心里嘀咕着：“这群丫头片子，睡觉都不安分，不过倒也挺可爱。”
刚躺到床上，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校园墙的私信，问她能不能多更点“交响乐”续集。李大脚笑着回了个“看情况”，就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床头。
耳边的呼噜声渐渐变得模糊，李大脚打了个哈欠，也慢慢进入了梦乡。值班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小夜灯的暖光，和门缝里飘进来的、属于六号楼的“深夜交响乐”，还在轻轻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