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禾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投下光影。
姚婶子方才的热情让她连推辞的机会都没有，这会儿和段俊安独处虽然中间还隔着个蹦蹦跳跳的黑蛋，她仍觉得有些不自在。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她宁可去地里找大哥他们帮忙干活。
韩安禾有些不好意思，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其实...我自己能行的。”她声音轻柔，“刚刚姚婶子太热情，我都没来得及拒绝...”
段俊安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如潭水：“应该的。”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韩安禾心头一暖。
黑蛋突然跑到前面，指着路边的野花喊道：“韩姐姐，你看！”小男孩脸上沾着泥土，笑容却比阳光还灿烂。
段俊安看着侄子欢快的背影，突然开口：“韩同志，谢谢你救了黑蛋。”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感激。
韩安禾听到段俊安突然的道谢，脚步微微一顿。她转头看向身旁高大的男人，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光影。
“段同志太客气了，”她轻声说道，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你们家已经谢过我很多次了。”
黑蛋这时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举着一朵小野花：“韩姐姐，给你！”
韩安禾弯腰接过，顺手摸了摸小男孩汗湿的额发：“谢谢黑蛋，真漂亮。”她将野花别在衣襟上，粉白的小花衬着蓝色的衣料，格外清新。
段俊安的目光在那朵花上停留了一瞬，喉结微动：“我大嫂...怀着身子。”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紧绷，“生黑蛋时难产，这次胎象也不太稳。”
韩安禾闻言，心头一紧。她想起那位温柔的陈萍嫂子，每次去大队长家，她都会拉着自己的手嘘寒问暖。
当时她生病，那位嫂子挺着肚子也要来看望，最后还是被姚婶子硬拦下的。
明明自己怀着身孕，却还总为没能去看望生病的她而道歉。
“如果黑蛋出事...”段俊安的声音戛然而止，握着竹篓带子的手背青筋凸起。
韩安禾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段家人会对她救黑蛋的事如此感激。
她轻声道：“毕竟是意外，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黑蛋，她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黑蛋现在也好好的，活泼又健康。”
“都是意外，”她柔声安慰道，目光落在前面蹦跳的黑蛋身上，“现在黑蛋不是好好的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块水果糖，朝小男孩招招手，“黑蛋，来。”
小男孩欢呼着跑过来，接过糖果时还不忘礼貌地道谢。
阳光下，他健康红润的小脸上满是天真烂漫的笑容，丝毫看不出曾经与死神擦肩而过。
段俊安望着阳光下这一大一小互动的身影，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想起战场上那些生死瞬间，想起自己胸口的伤，想起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而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却用最朴实的方式，守护住了他珍视的家人。
段俊安看着侄子活泼的样子，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放松了些。
他转头看向韩安禾，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总之，谢谢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重若千钧。
韩安禾摇摇头，正要说什么，突然脚下一绊，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她轻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
一只结实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段俊安的手掌宽大温暖，稳稳地托着她的肘部，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她，又足够支撑。
“小心。”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淡淡的皂角味。
韩安禾的脸刷地红了，连忙站稳身子：“谢、谢谢。”她不自在地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心跳突然快了几拍。
黑蛋不明所以地跑回来，仰着小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韩姐姐，你脸好红啊！是不是又发烧了？”
“没、没有！”韩安禾慌乱地摆手，“就是...就是走得太快了。”
段俊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严肃。
他默默调整了步伐，让韩安禾能走得更轻松些。
三人继续向前走，黑蛋像只快乐的小鸟，在田间小路上跑来跑去。
韩安禾和段俊安并肩而行，偶尔交谈几句，气氛比之前自然了许多。
路过一片野花丛时，段俊安突然停下脚步。
他弯腰采了几朵淡紫色的小花，动作笨拙地编成一个小小的花环，递给韩安禾。
“给。”他简短地说，目光却飘向别处，耳根微微发红。
韩安禾惊讶地接过，花环编得歪歪扭扭，有几朵花还被捏皱了，但却透着说不出的可爱。
她忍不住笑了，眼角弯成月牙：“谢谢段同志。”
阳光下，她将花环戴在头上，紫色的野花映着乌黑的发丝，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段俊安看得有些出神，直到黑蛋拽他的裤腿才回过神来。
“二叔！我也要花花！”小男孩嚷嚷着。
段俊安轻咳一声，掩饰性地揉了揉侄子的脑袋：“回去给你编。”
韩安禾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这个看似冷硬的军人，原来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段俊安等韩安禾把背篓放回屋里，才将沉甸甸的竹篓递还给她。
韩安禾从屋里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用牛皮纸精心包裹的小包。
纸包四四方方，边角折得整整齐齐，还用麻绳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谢谢段同志，还有小黑蛋。”她将纸包递过去，“这是我家乡那边的糕点，用糯米和桂花做的，你们拿回去尝尝。”
段俊安没有伸手，眉头微蹙：“你自己留着吃。”他的目光扫过韩安禾纤细的手腕，那里凸出的骨节太瘦了。
黑蛋仰着小脸，眼巴巴地望着那个散发着甜香的纸包，小手不自觉地揪住了二叔的衣角。
韩安禾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得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