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舰“守衡号”的舰体切开星骸意识海洋的瞬间，舷窗玻璃上凝着的星尘突然活了——无数银蓝色光点从虚空中浮起，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漆黑的宇宙里织出一条蜿蜒的光径，尽头隐在翻涌的意识云团深处，那是星雅口中“记忆库的呼吸所在”。
星雅蜷缩在舰桥中央的操控台前，胸口的星骸之核碎片正发出嗡鸣，淡金色纹路顺着她的脖颈爬上脸颊，碎片表面映出的坐标纹路层层叠加，最终与林溪摊开掌心的金属工牌完全重合。那是林溪父亲留下的遗物，边缘磨出的包浆在光线下泛着冷光，工牌中央的凹槽恰好能嵌入星雅的碎片。
“坐标锁定，记忆库入口在意识海深约三千公里处。”林溪指尖划过工牌纹路，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颤意，“父亲的研究日志里提过‘意识钥匙’，原来就是这个。”
陆沉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舷窗外不断靠近的意识云团上——那云团不像宇宙尘埃，反倒像凝结的星河，每一粒光点都藏着细碎的意识波动，有的带着温和的共振，有的却透着极淡的戾气。他刚要开口叮嘱准备登陆舱，舰桥的通讯器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楚明的声音裹挟着杂音撞进来：
“陆沉！紧急情况！联邦保守派以‘远征本源域耗资超支’为由，半小时前停了枢纽的能源供应！还有沙砾猎团的人——老沙的机械臂刚才突然卡顿，差点把检修的学徒甩出去，检查后发现是残留的激进派意识干扰，不止他一个，好几个带机械义肢的猎兵都出现了同样问题！”
通讯器里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楚明的呼吸急促：“保守派的人还放话，说你们在本源域待得太久，指不定已经被星骸意识控制了……”
“控制？”骨刺猛地攥紧腰间的短刃，金属护手在光线下泛着冷光，“这群躲在后方的家伙，当初激进派炸枢纽的时候怎么不说耗资？”
石夯伸手按了按骨刺的肩膀，目光落在舷窗外渐暗的光径上：“先别急，义肢的问题或许和本源域有关——之前老沙说过，暗核炸弹的后遗症会损伤义肢深层线路，现在意识海的能量说不定能修复，但前提是我们得先拿到记忆库的东西。”
陆沉抬手切断通讯，指尖在操控台的全息屏上划过，调出记忆库入口的三维模型：“楚明那边先让他稳住，联系沙砾猎团的副手，用备用能源维持枢纽基本运转。我们现在不能退，星雅的碎片感应到，记忆库里有能解决意识干扰的办法，也有零的身世线索。”
他话音刚落，星雅突然轻颤了一下，胸口的碎片猛地亮起，光径尽头的意识云团裂开一道缝隙，淡白色的光从缝隙中溢出，像在邀请他们进入。林溪立刻将金属工牌按在操控台的感应区，工牌与星雅的碎片同时发烫，一道光柱从舰桥射出，精准接入意识云团的缝隙。
“登陆舱准备就绪，”石夯的声音沉稳，“我和骨刺带一队猎兵守在舱外，你们三个进去——陆沉，林溪，星雅，初心考验要小心，别被幻境困住。”
陆沉点头，接过林溪递来的备用通讯器，跟着她和星雅走进登陆舱。舱门关闭的瞬间，星骸意识海洋的波动透过舱壁传来，像无数人在低声呢喃，有的是联邦士兵的呐喊，有的是星骸生物的嘶鸣，还有一道极淡的、带着熟悉感的意识碎片，在登陆舱的角落里轻轻跳动——那是零的气息。
“零的意识残留变强了。”星雅突然停下脚步，指尖触碰舱壁上的光点，“它在指引我们，第一个考验是……陆沉的。”
登陆舱猛地一震，舱外的光径突然扭曲，四周的意识云团翻涌成暗灰色，等视野再次清晰时，他们已经站在一处残破的前哨站里——地面上散落着暗核军团的制式头盔，墙壁上的弹孔还在冒烟，远处传来爆炸声，熟悉的场景让陆沉瞳孔骤缩。
这是暗核军团覆灭时的前哨站，是他第一次见到零的地方。
“销毁它，就能保住短期和平。”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沉转身，看到年轻时的自己握着爆破器，面前是嵌在岩层里的星核之源——暗核军团的能量核心，也是当年激进派一心想炸毁的东西。远处，联邦的舰队正在逼近，通讯器里传来战友的嘶吼：“陆沉！快炸了它！不然我们都得死！”
而在星核之源的旁边，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静静站着，是零。她的轮廓比平时模糊，声音却清晰得可怕：“你当年选择了撤退，让暗核军团覆灭，却留下了星核之源。现在再选一次，炸了它，联邦会暂时安稳；不炸，你要面对的是激进派和保守派的双重围剿，还有星骸意识的未知风险——你还会选吗？”
陆沉握着爆破器的手微微发抖，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他想起前50章里，自己一次次被动守护：阻止激进派激活共振器，压制意识风暴，却从未主动找到平衡的办法。现在幻境里的选择，是零给他的终极叩问，也是记忆库的第一道门。
“我不炸。”陆沉突然松开爆破器，爆破器落在地上发出脆响，“短期和平是自欺欺人，炸毁星核之源，只会让暗核能量失控，到时候星骸边境的平衡会彻底崩塌。我要守着它，找到和星骸意识共生的办法——这才是真正的平衡。”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前哨站的场景突然碎裂，像被风吹散的玻璃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白的空间，空中悬浮着一道全息影像——那是个穿着暗核军团制服的男人，眉眼和零有七分相似，他的声音透过时光传来：
“我是暗核军团创始人，凌。当你们看到这段影像时，说明有人通过了初心第一考。零不是敌人，她是我用自身意识分离出的载体，目的是守护星核之源，维系人类与星骸意识的平衡……”
影像还在继续，陆沉却猛地转头看向舱门方向——通讯器里传来骨刺的急促声音：“陆沉！不好了！意识海外围出现意识污染，是张恒的副手！他还联系了联邦保守派，说要……封锁本源域入口！”
与此同时，星雅突然闷哼一声，胸口的碎片瞬间黯淡，她踉跄着扶住墙壁，脸色苍白：“污染……在往记忆库这边涌，星骸意识在害怕……”
林溪立刻扶住星雅，目光落在纯白空间的尽头——那里裂开一道新的缝隙，缝隙里映出林溪父亲的身影，那是初心第二考的入口。而缝隙外，暗灰色的意识污染正像潮水般逼近，登陆舱的警报声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在纯白空间里划出刺眼的光痕。
陆沉握紧腰间的长刀，看向林溪和星雅：“继续考，我来挡着。记住，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要拿到记忆库的东西——这是我们守住平衡的唯一机会。”
他话音刚落，暗灰色的污染已经撞在纯白空间的屏障上，屏障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凌的影像在波动中变得模糊，而林溪父亲的身影，在缝隙里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