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号的引擎声逐渐压低时，舷窗外的星骸云染上了一层浑浊的橙光。372区的残械兽母巢就悬在那片橙光中央——本该是覆盖着金属藤蔓、不断吞吐能量雾的“移动堡垒”，此刻却像被抽走了魂魄，藤蔓蔫蔫地垂着，连最外层的防御能量膜都只剩几缕残光。
“不对劲。”银狐的手指在操纵杆上敲了敲，语气里带着警惕，“铁脊那老东西守母巢五年，就算联邦来攻，也不至于连防御膜都撑不住。”
陆沉走到舷窗边，掌心的淡蓝光团轻轻晃了晃。陆玥的意识似乎对这橙光很敏感，光团边缘泛起细碎的涟漪，像是在抗拒什么。他刚要调动义肢的暗核能量去探，陈默突然举着检测仪跑过来，仪器屏幕上的波形乱得像疯草：“那橙光是星骸雾变异了！它在吸收母巢的能量，而且……”
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陈默的手抖了一下，指着屏幕角落的小图标：“里面有活体信号，但不是残械兽——是猎兵的，而且不止一个。”
影突然把乐乐往身后又拽了拽。他的机械臂转向舱门方向，裂缝里的暗核导线亮了亮：“有东西在靠近。”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破风号的外部传感器开始运转，屏幕上渐渐浮现出一群模糊的影子——是残械兽，但和平时见到的不一样。这些残械兽的外壳上覆盖着和紫爪一样的结晶纹路，却没有扑过来攻击，只是围着母巢缓慢地转圈，像在守护什么。
“它们在护母巢？”银狐皱起眉，手里的粒子枪已经上了膛，“这鬼东西什么时候学会护着猎物了？”
乐乐突然扯了扯影的衣角，怀里的玩偶兔耳朵又亮了。她把玩偶贴在耳边听了几秒，小声说：“兔子说，里面的叔叔在哭，还有……金属的味道。”
“金属味？”陆沉的目光落在母巢顶部。那里有个黑漆漆的洞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洞口边缘挂着几块破碎的装甲板——他突然认出那装甲的纹路，是联邦战舰特有的“蜂巢纹”。
就在这时，林怀里的旧通讯器又亮了。这次屏幕没有跳坐标，而是弹出一段模糊的影像：画面里是母巢内部，铁脊靠在能量柱上，胸口插着半截联邦匕首，他的手里攥着一块暗核碎片，正对着通讯器喊：“陆沉！别来母巢！联邦设了陷阱……他们要抓你，还要用母巢的能量养……”
影像突然卡住，最后定格在铁脊被一只戴着联邦手套的手拽走的画面。通讯器“滋啦”响了一声，彻底黑了下去。
林的手指死死抠着通讯器的边缘，指甲都快嵌进塑料壳里。她刚才明明看到影像里还有别的——铁脊身后的能量柱上，刻着和陆沉父亲旧笔记里一样的“平衡纹”，可她没敢说。
“联邦的人已经进去了。”陆沉的声音很沉，他左臂的义肢纹路开始发烫，零的残魂这次没警告，只传来一道带着疲惫的声音：“那暗核碎片……是第十一枚源质暗核的一部分。他们在拆核。”
“拆核？”陈默猛地抬头，“母巢的能量核心和暗核是绑定的！拆了暗核，母巢会塌的！里面的猎兵……”
“所以那些残械兽才在护着母巢。”陆沉看向舷窗外转圈的残械兽，突然明白了，“星骸意识的新载体需要能量，联邦想借拆暗核的机会，把母巢的能量引给紫爪——他们在帮星骸意识养载体。”
话音刚落，破风号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外部传感器的屏幕上，那只紫爪又出现了——它没再追着破风号，而是停在母巢的另一侧，巨爪正往母巢的洞口伸，像是在接应里面的联邦士兵。
“操！他们要把暗核碎片给紫爪！”银狐猛地扳动操纵杆，想绕到母巢另一侧阻止，却被陆沉拦住了。
“等等。”陆沉的掌心贴着舷窗，淡蓝光团突然贴在玻璃上，像是在感应什么。几秒钟后，光团突然亮了些，陆玥的意识竟凝出了半透明的嘴唇，轻轻动了动——虽然没声音，但陆沉看懂了，她在说“里面有光”。
“里面有光？”影皱起眉，“是猎兵的应急灯，还是……”
“是逆熵心脏的光。”陈默突然反应过来，他抓过检测仪调整参数，屏幕上果然出现了一道微弱的蓝色波形，“是逆熵能量！有人在里面用逆熵心脏挡星骸雾！”
陆沉的眼睛亮了——能在母巢里用逆熵心脏的，除了他们，只有可能是铁脊带来的猎兵。这说明里面还有人活着，而且知道怎么对抗星骸能量。
“银狐，绕到母巢的后门，那里有个维修通道，是铁脊之前在通讯里提过的。”陆沉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调出母巢的结构图，那是林刚才偷偷传给他的——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把父亲笔记里的母巢图纸共享了出来，“影，你带乐乐和陈默守在通道口，用逆熵心脏护住他们，别让残械兽靠近。”
“那你呢？”影抓住他的胳膊，机械臂的温度有点凉，“里面有联邦的人，还有星骸雾，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
陆沉拍了拍他的手，左臂义肢的暗核纹路亮得刺眼：“我去拿暗核碎片，顺便救里面的猎兵。陆玥在里面感应到了光，她会帮我的。”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淡蓝光团，光团轻轻蹭了蹭他的指腹，像是在回应。零的残魂也传来一道罕见的温和声音：“我会帮你控住义肢的能量，别担心。”
银狐已经把破风号降到了母巢的维修通道上方。通道口被一块金属板挡住了，上面有明显的撞击痕迹，像是有人想从里面逃出来。
陆沉抓起粒子枪，刚要下舱门，乐乐突然跑过来，把怀里的玩偶塞进他手里：“给你，兔子说它能帮你找光。”
玩偶的兔耳朵还亮着淡淡的蓝光，贴在陆沉的掌心，竟和陆玥的光团产生了微弱的共鸣。陆沉捏了捏玩偶，把它塞进战术腰包里：“谢谢乐乐，我会带它回来的。”
影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多说什么，但机械臂却悄悄调整了角度，对准了通道口周围的残械兽——他会守住这里，等陆沉出来。
陆沉刚钻进维修通道，身后就传来陈默的声音：“陆沉！逆熵心脏的能量范围有限，你最多只有半小时！超过半小时，星骸雾会漫进通道的！”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陆玥的光团在前面引路。淡蓝色的光映着通道壁上的划痕，有些是旧的，有些是新的，新的划痕里还沾着干涸的血迹。陆沉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每走一步，都能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金属焦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父亲的气息——那是旧通讯器上特有的、防锈油的味道。
他握紧了腰包里的玩偶，义肢的暗核纹路随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亮了起来。前面不远处，传来了联邦士兵的说话声，还有……暗核能量碰撞的脆响。
半小时，他不仅要拿到暗核碎片，还要找到里面活着的猎兵，更要弄清楚——母巢里那道逆熵能量的光，到底是谁发出来的。而林没说出口的、影像里铁脊身后的“平衡纹”，又藏着什么秘密。
通道尽头的门虚掩着，透出橙红色的光——那是母巢能量核心的光，也是星骸雾的颜色。陆沉深吸一口气，举起粒子枪，轻轻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