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片上的“抬头”二字还在发烫，陈凡跪在地上，肩膀脱臼的痛像一根铁钉扎进骨头。他没动，也不敢动。刚才那一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畜生，现在这“抬头”，像是命运在抽他耳光。
“你倒是真敢啊。”系统声音响起，“自残完还愣着？群芳令可没停，外面那两位圣女的情绪波动还在往上飙。”
陈凡咬牙：“我知道。”
“知道你还傻坐着？寒霜吻的寒气已经开始腐蚀你的经脉了，再不处理，轻则修为倒退，重则走火入魔。”
“那就走火入魔。”陈凡低声道，“总比让她们觉得我是靠法宝占便宜强。”
系统冷笑：“你现在装什么深情种？之前抽奖抽到戒指送这个，靴子送那个，药园也送，怎么那时候不怕‘占便宜’？”
“那时候……”陈凡顿了顿，“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只是按系统的提示走，抽到啥就送啥，以为只要做了，就算对得起她们。”
“现在呢？”
“现在我不想再当个抽奖机器了。”他慢慢抬起头，盯着前方树影，“我想知道，如果我不送东西，不说甜话，不靠这些破道具，她们还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系统沉默两秒：“所以你打算把接下来抽到的东西，全都用在她们身上？而不是拿来提升自己？”
话音刚落，轮盘虚影突然在陈凡眼前浮现。
金光一闪。
【触发连环抽奖第三阶段——特殊类奖励池开启】
“又来？”陈凡皱眉。
“情感波动未平，因果纠缠加剧，系统自动激活。”系统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这次奖品可不简单。”
轮盘飞速旋转，最后停在一个丹药图标上。
一道柔和白光落下，化作一枚龙眼大小的丹丸，通体乳白，表面浮着淡淡金纹，落在陈凡掌心。
【获得：定心丸（特殊·唯一）】
【功效：服用后可稳定情绪波动，清除情志类法则干扰，修复道心裂痕；若赠予他人使用，施术者将承受同等程度精神反噬】
【备注：此丹无法储存，必须在一刻钟内使用，否则自行消散】
陈凡盯着这颗药，眉头越皱越紧。
“定心丸？”他喃喃，“还能修复道心？”
“没错。”系统说，“你现在要是吃了，寒气热力冲突带来的内伤能立刻缓解，情绪也能恢复正常。而且——它还能帮你扛过群芳令结束后的反噬期。”
陈凡没说话。
他知道，这药要是给自己用，确实能救命。
但他更清楚，真正需要它的，是那些被群芳令影响的圣女们。
瑶光的冷漠正在崩塌，琉璃的眼泪已经落下，紫烟暗中替他挡灾，灵韵为他弹琴到神魂耗损……她们每一个，都在为他付出真心，却被系统和法宝搅得失控。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定心丸，忽然笑了下。
“你说我花心，说我海王，说我到处撩人只为抽奖。”他轻声说，“可如果我现在把这药留着自己用，那我才真是个混蛋。”
系统哼了一声：“你想送给她们？别忘了备注——谁用了这药，你就得承受一样的痛苦。你现在肩脱臼、经脉冻伤、内息紊乱，再来一波精神反噬，不死也得废。”
“我知道。”陈凡握紧药丸，“但我不能只拿好处，不出代价。”
他说完，抬手就要把药收起来。
“等等。”系统叫住他，“你真要把这唯一的一颗药，拿去给别人？你不留着以后救急？”
“以后？”陈凡咧嘴一笑，“我要是有下次，还是为了自己抽宝，那你直接把我脑子格式化算了。”
系统沉默了几秒，难得没嘲讽。
陈凡把定心丸小心放进怀里贴身的位置，然后试着用手撑地站起来。
一用力，左肩剧痛，整个人晃了晃，差点又摔下去。
“别逞强了。”系统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连路都走不稳，还想帮别人？”
“我不走。”陈凡靠着树干坐下，“我就在这儿等。等群芳令效果过去，等她们情绪稳定下来，我把药交给最需要的人。”
“万一她们都不领情呢？”
“那我也认了。”他靠着树，喘了口气，“至少我试过用自己的方式去对她们好，而不是靠系统逼出来的‘好感度’。”
风轻轻吹过林间。
远处隐约传来脚步声，但没靠近。
他知道，瑶光和琉璃还没走远。她们只是暂时退开，等着看他会不会再次做出让她们失望的事。
他闭上眼，忍着身体的疼痛，脑子里却全是刚才的画面——
琉璃扶他时手在抖。
瑶光碰他脸时指尖微颤。
她们不是不动心。
只是不敢信。
“你说……”陈凡忽然开口，“我是不是特别 stupid？”
“stupid？”系统愣了一下，“这是哪个古语？”
“地球话，意思是蠢。”
“哦。”系统嗤笑，“你现在才意识到？”
“以前我觉得，只要我能抽到好东西，送出去，她们就会开心。开心了，关系就稳了。结果呢？越送越乱，越哄越糟。”
“所以你现在想改？”
“不是想改。”陈凡睁开眼，目光坚定，“是必须改。我不可能一辈子靠抽奖活着。也不能让她们的感情，变成我升级的材料。”
系统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你知道为什么这药叫‘定心丸’吗？”
“为什么？”
“因为它不止定别人的心。”系统声音低了些，“也定你自己的。你要是心里没数，哪怕拿着这药走到她们面前，她们也不会接。”
陈凡怔住。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贴着紫烟给的铜片。原本发烫的文字已经冷却，但那两个字——“抬头”——仿佛刻进了他脑子里。
他一直跪着求原谅。
现在，该站起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右手慢慢摸索到左肩关节位置，咬牙一顶！
“咔！”
骨头错位复位，痛得他额头冒汗，整个人蜷缩了一下。
“你干嘛？”系统惊了，“你自己接的？没打麻药？”
“疼总比软弱强。”陈凡喘着气，扶着树干一点点站起来，“我不能再倒下了。一旦倒下，就真的起不来了。”
他站直身体，虽然还有些摇晃，但总算没再跪。
就在这时，怀里的定心丸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表面金纹微微亮起。
“怎么了？”他掏出药丸。
“警告。”系统语气严肃，“药效即将激活倒计时，十分钟内必须使用，否则失效。”
陈凡盯着药丸，眼神变了。
他知道，时间到了。
他不能犹豫了。
他抬起手，准备捏碎药丸，以自身为媒介，将药力散向所有受群芳令影响的圣女。
只要他愿意承担反噬，就能让她们平稳过渡。
哪怕下一秒他就倒下。
哪怕从此再没人信他。
他也得做。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收紧——
“你确定要这么做？”系统最后一次问。
“确定。”
“理由？”
陈凡笑了笑：“因为我不想再做一个，只会靠系统送礼的废物了。”
他的手指刚刚用力，药丸表面金光骤闪——
远处，一片落叶缓缓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