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柜b-12的锁芯锈死了。
柯景阳用王叔给的钥匙，连试三次都拧不动，最后是网吧，老板阿泰的瑞士军刀，解决了问题。柜门弹开的瞬间，霉味混着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摞泛黄的打印纸，滑落在地。最上面那张，是1998年9月的新月城日报，财经版头条用，加粗黑体写着《信托业整顿在即》，边缘处，有半枚带血指纹。
他蹲下来整理纸张，发现它们被刻意，按时间顺序排列：
2008年9月12日
《证券业协会紧急叫停高质押率业务》
附件：林建国（林小雨父亲）手写批注：“他们又在玩同样的把戏”
三张纸在昏暗的灯光下，形成诡异的时空重叠。柯景阳摸出手机，新月电器的分时图，正在眼前跳动，股价刚突破历史新高，评论区一片“强者恒强”的欢呼。
凌晨的网吧，三块屏幕同时闪烁着，不同年份的K线图。
左屏（1998年9月）：新月信托自营盘，质押率曲线突破90%的瞬间，国债期货，突然闪崩。
中屏（2008年10月）：林父账户收到，券商预警短信时，质押率显示89.9%，次日熔断机制首次触发。
右屏（当前）：新月电器的F10页面，鲜红的数字，跳动着“质押率89.7%”。
阿泰的机械义眼，嗡嗡作响：“历史不会重复，但会押着相同的韵脚。”
柯景阳调出新月，电器的质押明细，鼠标在某个名字上凝固：
质押权人：瑞士信贷银行（卢塞恩分行）
质押物：所谓“智能生产线”，实际是贴牌二手设备
这和1998年的，新月信托的造假手法如，出一辙，当年他们用，虚增价值的国债，作为质押物，向外资银行套取资金。
更可怕的是LEVEL2数据：
新电器最近一周：
大股东减持：3.2亿元
高管亲属账户：密集买入看跌期权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王叔的保温杯，重重砸在桌上，“连老鼠都在弃船！”
模拟盘界面，柯景阳的手指，悬在“全仓买入，认沽期权”按钮上。
合约条款显示：
标的：新月电器 ，
行权价：当前股价的70% ，
到期日：30天后（季报披露次日）。
系统弹出风险提示：“该合约隐含波动率，已达历史峰值，亏损概率92%。”
“买。”王叔突然抓住，他的手按下确认键，“当年要是有期权，林建国或许能活下来。”
成交回报单，像讣告般弹出：
“已购入新月电器，认沽期权x500手，权利金消耗：33%现金仓位”**
凌晨四点，柯景阳趴在网吧桌上浅眠。梦里1998年的王叔，和2008年的林父，站在同一条K线上，对他喊话，声音却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切断。
新月电器发布临时公告：《控股股东补充质押2000万股》。
他猛地坐直，公告最下方的质押率，数字已经变成90.02%。
模拟盘持仓的认沽期权，瞬间暴涨300%，但柯景阳没看账户。他正盯着公告，落款处的签名，欧阳瑾的笔迹，与1998年质押文件上的法人签名，在屏幕叠加，比对下完全重合。
窗外，新月城第一缕阳光照在，营业部门口的银杏树上。1998年它被股灾狂风刮倒，2008年遭雷劈枯死，现在却抽出新枝，嫩叶上还沾着夜雨的湿气。
次日清晨，新月电器突然停牌。公告称“拟披露重大事项”。
营业部大厅，老张正对着手机咆哮：“不是说好下周，才发质押预警吗？！”他西装口袋，露出半张机票，日内瓦，单程。
柯景阳看向窗外那棵银杏树。1998年的受害者名单上，第17个名字“陈志强”的职务栏写着：新月设备厂质检科科长”。
树洞里，新放入的期权，交易单正被晨露浸湿，墨迹晕染开来，像极了327事件，爆仓单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