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小兔推着他那辆宝贝小破车，哼着小曲儿，准时出现在老地方。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又是挣灵石养崽的好日子。
然而，他刚把摊子支好，把“兔兔小馆”的招牌挂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气氛……相当诡异。
往日里，这个点数，早该有熟客围上来插科打诨，催他赶紧开张了。可今天，周围的修士们都离得远远的，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眼神，躲躲闪闪，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林小兔心里咯噔一下。
【我靠，什么情况？我昨天好像没得罪人吧？难道是我太帅了遭人嫉妒？】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自信心还没来得及膨胀，一个黑塔似的壮汉就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
林小兔认得他，是之前天天来买炸鸡的铁粉，昨天还打包了三杯柠檬茶。
“老板，你……”林小兔刚想热情地打个招呼。
“你这黑心的奸商！”壮汉一声爆喝，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老子问你！你是不是在吃食里下了‘蚀骨散’？！”
“哈？”林小兔直接懵了，掏了掏耳朵，“什么玩意儿？食骨散？大哥你小说看多了吧？”
这名字一听就很反派炮灰，low爆了。
“你还敢狡辩！”壮汉双目赤红，指着他手里的炸鸡，声音都在抖，“大家都说你这东西之所以好吃，就是因为加了这种慢性毒药！吃了能让人上瘾，但会慢慢侵蚀我们的修为根基！是不是！”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大了起来。
“原来是真的！我就说怎么会这么好吃！”
“太歹毒了！为了挣几个臭钱，竟然毁人道途！”
“我昨天还喝了他家的茶，现在感觉灵力运转都有点滞涩了！”
林小兔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他终于明白那些诡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谣言！
而且是那种最恶毒、最能戳中修士死穴的谣言！
“放屁！”林小兔气得脸都涨红了，“我的东西干干净净，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怎么可能有毒！”
“那为什么会传出这种话？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天衍剑宗都有好几个弟子中招了，修为倒退，卧床不起！”一个尖嘴猴腮的修士在人群里阴阳怪气地喊道。
这话像一滴水溅进了滚油锅，人群彻底炸了。
“什么？连天衍剑宗的仙子们都遭殃了？”
“天杀的啊！这可是断子绝孙的黑心钱！”
“砸了他的摊子！不能让他再害人了！”
对于把修为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修士来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们也绝对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去赌。
昨天还排着长龙的摊位，此刻，周围三尺之内，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用一种混合着恐惧、愤怒和鄙夷的目光瞪着他。
林小兔百口莫辩。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扔进了粪坑，浑身沾满了屎，怎么解释都没人信，因为别人只会觉得你在嘴硬。
他看着那些曾经对他笑脸相迎，一口一个“老板手艺真好”的熟客，现在却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人心，怎么能凉得这么快。
“我没有！”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食物绝对没有问题！我可以对天道起誓！”
“谁信你！发誓要是有用，这世上还有坏人吗？”
“就是！除非你让万宝楼的丹师来亲自检验！”
林小兔心里一沉。
万宝楼的丹师？请他们出一次手，花的灵石能把他卖了都凑不齐。
他看着人群后方，那个角落里，灵食斋的伙计正抱着胳膊，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灵食斋……行，你够狠。打不过就泼脏水，这操作真他娘的下三滥。】
他心中涌起一股冰冷的怒火，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团团和糖糖还在小车里睡着，他不能让孩子们被这群失去理智的人吓到。
“大家冷静一下，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烂菜叶就从人群里飞了出来，精准地砸在他脑门上。
紧接着，是石子，是泥块。
“黑心奸商！滚出临仙城！”
“打死他！”
林小兔下意识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死死护住小推车，将所有的攻击都挡在外面。
石子砸在背上，生疼。
但他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咬着牙。
他可以被人冤枉，可以被人辱骂，但他的崽，谁也别想碰一下。
周围的叫骂声越来越难听，场面已经完全失控。
林小兔知道，今天这摊是摆不成了。
他狼狈地护着小车，在无数鄙夷和愤怒的目光中，艰难地挤出人群，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出租屋，他才敢松开护着推车的手。
后背火辣辣地疼，衣服上也沾满了污秽。
他脱下外衣，看着镜子里自己背上那几块青紫的瘀伤，眼神冷得像冰。
两个小家伙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呀……呀呀？”团团伸出小手，想去摸他背上的伤。
林小兔连忙转过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爹爹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手脚麻利地把摊位的东西收拾好，那些准备了一早上的新鲜食材，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此刻却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天真。
他一屁股坐在床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委屈，愤怒，还有一丝茫然。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挣点钱，养活自己的崽，怎么就这么难？
他知道这是灵食斋在背后搞鬼，可他没有证据，更没有与之抗衡的实力。
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一个无权无势的底层小妖，就像狂风中的一片落叶，别人想让你什么时候死，你就得什么时候死。
难道……真的要离开临仙城？
可他又能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