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北京，天空蓝得像洗过的玻璃。林清绾站在北大38号楼的宿舍阳台上，看着楼下操场上新生们忙碌的身影。她的行李箱还摊开在床边，里面整齐地码着从家里带来的书——《中国现代文学史》《西方文论选读》，还有那本已经翻得卷边的《海子诗集》。
\"清绾！\"苏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快下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清绾应了一声，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架。推开门时，苏晴正靠在对面402室的门框上，手里晃着一张传单：\"文学院迎新会，据说有学长表演吉他弹唱！\"
\"不去。\"林清绾拎起书包，\"我约了助教讨论论文选题。\"
苏晴瞪大眼睛：\"你疯了吧？开学第一天就想着写论文？\"
\"总比参加无聊的迎新会强。\"林清绾笑了笑，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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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系的教室里空调开得很足，程野却觉得后背发黏。他坐在倒数第二排，看着讲台上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在黑板上写下\"谢明远\"三个字。
\"......金融系的核心竞争力在于风险控制。\"谢明远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子，\"当然，更重要的是人脉资源。\"他的目光扫过教室，在程野身上停留了一秒，\"比如谢氏集团的实习机会。\"
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程野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就是在这里——不，是在谢氏集团的顶楼——纵身一跃的。
\"程野同学。\"谢明远突然点名，\"你对金融衍生品有什么看法？\"
程野站起身：\"我觉得它们就像赌场里的筹码。\"
教室里一片死寂。谢明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很有......创意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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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湖畔的柳树下，陆离正对着画板发呆。调色盘上的颜料已经干涸，画布上只有一片模糊的蓝色。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晴发来的消息：
\"快来38号楼！清绾要被学长搭讪了！\"
陆离叹了口气，把画笔扔进洗笔筒。当他赶到中文系宿舍楼时，正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生拦在林清绾面前：\"学妹，我是经管学院的张扬，有没有兴趣参加我们的金融案例分析大赛？\"
\"没兴趣。\"林清绾头也不抬。
张扬不死心：\"奖金很丰厚的......\"
\"我说了没兴趣。\"林清绾终于抬头，眼神冷得像冰。
张扬悻悻离开。陆离走过来，递给她一瓶可乐：\"英雄救美。\"
林清绾接过可乐，突然笑了：\"你画室里的那幅画，画的是谢临川吧？\"
陆离的手一抖，可乐瓶差点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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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程野躺在宿舍的床上辗转反侧。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儿子，周末回家吃饭，你王阿姨想见见你。\"后面跟着一个笑脸表情。
他想起几个月前那个夜晚，母亲也是这样发来消息：\"儿子，你爸的公司有点小麻烦，别担心。\"然后就是永远的黑屏。
程野打开电脑，登录学校的论坛。置顶帖是《金融系学长被曝学术造假》，下面跟帖已经破千。他点开图片，看见谢明远站在领奖台上，笑容灿烂。
\"骗子。\"程野低声咒骂。
窗外，未名湖的波光在月光下闪烁，像无数碎玻璃在黑暗中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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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林清绾的书桌上还亮着台灯。她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关于海子诗歌的笔记，旁边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咖啡。手机突然响起，是苏晴发来的语音消息：
\"清绾，我刚才看见陆离在湖边画画，画的好像是谢临川......你猜怎么着？他身边站着一个女生！\"
林清绾皱起眉头。她想起开学典礼上，那个总跟在陆离身边的短发女生——好像是建筑系的新生。
\"知道了。\"她回复道，\"明天再说。\"
放下手机，林清绾望向窗外的夜空。北京的星星比家乡的少，却亮得刺眼。她忽然想起谢临川曾经说过的话：\"有些光，越黑暗的地方看得越清楚。\"
几个月过去，这句话依然像一根刺，扎在她记忆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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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程野被手机铃声吵醒。他抓起手机，看见苏晴发来的消息：
\"紧急会议！401室！\"
当他赶到宿舍时，林清绾和苏晴已经坐在床边，陆离则靠在窗台上，手里转着一支铅笔。
\"出什么事了？\"程野问。
苏晴压低声音：\"陆离被建筑系的女生表白了！\"
陆离翻了个白眼：\"只是请我帮忙画设计图而已。\"
林清绾却皱起眉头：\"那个女生......是不是叫周倩？\"
三人同时看向她。
\"周倩是谢氏集团的公关经理。\"林清绾慢慢地说，\"几个月年前，她负责处理陆离画作抄袭事件的媒体公关。\"
空气突然凝固。程野的拳头再次攥紧，指甲陷进掌心的旧伤里。
\"看来，\"陆离轻声说，\"我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窗外，初升的太阳把未名湖染成金色。碎玻璃般的阳光洒在四人脸上，映出他们眼中复杂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