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指挥官显然意识到了苏洛护盾的惊人韧性,也察觉到了这种全方位饱和轰炸的效率低下。攻击模式骤然改变。漫天飞舞的光束、火球、暗影箭如同被无形的磁铁吸引,骤然收束,汇聚成一道粗壮得令人窒息的能量洪流,不再是覆盖性打击,而是精准无比地、持续不断地轰击在【圣炎壁垒·极意】的同一个点上!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不再是爆炸,更像是巨锤砸在了濒临破碎的巨钟上。苏洛浑身剧震,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他眼睁睁看着那道凝聚了自身全部信念与能量的厚重光盾,在被持续轰击的点位上,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然后,一道清晰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裂痕,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赫然出现!
裂痕并不大,却像是一道伤疤,刻在了苏洛的心上。他能感觉到,外界的绝望、杀意、以及那种对光芒的憎恶,正透过这道细微的缝隙渗透进来,如同冰冷的毒蛇,试图侵蚀护盾的根基。圣炎能量的流逝速度再次飙升,原本凝实如晶壁的护盾,光芒开始明显地黯淡、虚化。
“撑住……必须撑住……”苏洛的牙关咬得咯吱作响,鲜血从嘴角溢出,那是能量反噬和内腑受创的虚拟表现。他早已超越了能量储备的极限,此刻燃烧的是他的意志,是他的生命本源,是他对身后之人毫无保留的守护誓言。那面顶天立地的巨盾,在裂痕出现后,性质开始了微妙的变化。它不再试图完全阻隔或消融攻击,而是变得更加“柔软”,更加“包容”,将承受的冲击力尽可能地分散、引导向整个护盾结构,甚至不惜让部分建筑顶层结构代为承受余波。它从一面“盾”,向着一个纯粹的“防御领域”转化,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延迟被摧毁的时间”。
就在苏洛的护盾出现裂痕、性质转变的同时,下方通道入口处的虎子,已经将防守演绎成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残酷的舞蹈。
他的重铠早已破碎不堪,只剩下几片残片挂在身上,露出下面布满深可见骨伤口的壮硕身躯。鲜血浸透了他的战袍,在他脚下汇聚成小小的血洼。他的血量条已经见底,仅仅维持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血皮,系统警告的红光在他视野边缘疯狂闪烁。心灵污染度更是早已爆表,数值锁定在了一个理论上足以让任何角色瞬间崩溃或疯狂的临界点。耳边的低语已经变成了疯狂的嘶吼与尖啸,幻象丛生,他看到死去的敌人爬起,看到同伴在黑暗中消逝。
但他没有倒下。
他的ScRI,那源于内心深处最纯粹“守护”信念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燃烧着,将一切污染与疯狂抵挡在外。他的意识几乎模糊,只剩下一个念头,如同磐石般稳固:“不退。一步不退。”
战锤已经挥不动了,盾牌也几乎举不起来。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的壁垒。一个狂战士咆哮着冲来,战斧砍向他的脖颈,虎子不闪不避,用肩胛骨硬生生卡住斧刃,另一只完好的手则如同铁钳般扼住了对方的喉咙,将其狠狠掼在墙壁上,骨骼碎裂声令人胆寒。一个“噬光者”如同阴影般袭来,利爪直掏心窝,虎子只是微微侧身,用肋骨承受了这一击,同时低头用前额猛地撞向对方的面门!
他每一次移动,都带起一溜血花;每一次格挡,都让伤口迸裂得更开。通道内,已然化作一片修罗场,而虎子,就是这片血狱中唯一屹立的丰碑。联军精锐的攻势,竟然被他这具残破不堪的身躯,硬生生阻挡了数分钟!他用自己的血肉,为身后的仪式,争取着每一秒宝贵的时间。
高空中,透过护盾的裂痕,苏洛依稀看到了下方通道口那惨烈至极的景象。他看到虎子哥浑身浴血,如同血人,却依旧如同山岳般挡在潮水般的敌人面前。那股惨烈与决绝,透过渐渐不稳定的护盾,狠狠撞击在苏洛的心上。
“虎子哥……”苏洛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眼中瞬间布满血丝。他不再去计算任何消耗,不再去恐惧源泉的枯竭。他将对同伴的担忧、对敌人的愤怒、以及内心所有的情绪,统统化为了最纯粹的守护意志,疯狂注入那面布满裂痕的光盾之中。
“轰——!”
又一道集中的能量洪流撞击在裂痕处,护盾剧烈扭曲,裂痕扩大了几分。苏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虚拟表现下的七窍都开始渗出细密的血丝,身形摇摇欲坠。但他撑着的护盾领域,尽管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却依旧没有彻底破碎。
下方,虎子用一次近乎同归于尽的撞击,将最后一名冲上来的敌军精锐连同自己一起撞出了通道入口,暂时清空了门前区域。他拄着半截断矛,单膝跪在血泊之中,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疯狂嘶吼似乎也变得遥远。他知道,自己到极限了。
他抬起头,浑浊的目光似乎想穿透层层障碍,最后望一眼据点中心那冲天的光柱,望一眼那些他誓死守护的同伴。然后,他重新低下头,将残存的、如同恒星内核般灼热的意志,全部凝聚起来,准备迎接最终的时刻。
天穹之盾濒临破碎,血肉壁垒即将崩塌。防线,已到了最危急的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