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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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无声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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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权星南部边陲,一座刚刚被律法血洗、余烬未冷的古城废墟之上。凌谕独立于残垣断壁之巅,周身弥漫的杀戮气息尚未完全消散,与天际的血色残阳交相辉映,将他映衬得如同一尊刚从地狱归来的修罗。连日来的疯狂屠戮,并未平息他心中的暴戾,反而让那因妍小妤之死而点燃的毁灭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盛。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在身前虚空中轻轻一划。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微的、仿佛撕裂了现实与虚幻界限的缝隙悄然出现。缝隙之后,并非寻常的空间乱流,而是一片混沌未明、却又蕴含着无尽生机与演化可能的奇异世界——那便是他许久未曾主动开启的混沌青莲界域。

界域之内,混沌之气如烟如雾缓缓流淌,一株顶天立地的青莲虚影在中央摇曳生姿,洒下朦胧清辉。这里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他最后的净土与……囚笼。

凌谕一步踏入其中。与外界的血腥杀戮截然不同,青莲界域内一片宁静,唯有混沌气流拂过发出的细微声响。他径直走向界域的中心,那里,混沌之气最为浓郁,演化之力也最为平和。

他小心翼翼地,从自身的储物空间中,取出了那口承载着他所有痛苦与希望的万年玄冰棺。

冰棺出现的刹那,周围的混沌气流仿佛都变得温柔了许多,自发地环绕在冰棺周围,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着一切可能的侵扰。棺体晶莹剔透,寒气森森,棺内,妍小妤静静地躺着,容颜依旧,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唇角那抹无悔的笑容,被永恒地凝固在了时光之中。

凌谕站在冰棺前,久久凝视。连日来的血腥与疯狂,在见到这张熟悉脸庞的瞬间,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蚀骨的疼痛与无边的空寂。他伸出手,指尖隔着冰冷的棺盖,虚虚地描摹着妍小妤的轮廓,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

“小妤……”他低声唤着,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思念,“我来了……外面……很吵,是不是?”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着棺中人倾诉。

“我杀了很多很多人……那些可能伤害过你的,那些可能知道线索的……我把他们都送下去了……”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漠然,“可是……我还是找不到……找不到救你的办法……”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这个在万军丛中面不改色、挥手间屠宗灭派的“魔神”,此刻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连日压抑的悲痛、无助、以及深不见底的悔恨,在这一刻,在这个只属于他和她的寂静世界里,终于冲破了所有防线。

一滴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眼角滑落,划过他沾染着血与尘的脸颊,最终,“嗒”的一声,轻轻滴落在了冰冷的玄冰棺盖上。

泪珠在光滑的棺盖上溅开一小片湿痕,散发着微弱的温度。

而就在这滴蕴含了凌谕极致悲痛与思念的泪水,接触到棺盖的瞬间——

异变,发生了!

冰棺之内,妍小妤那已然沉寂的肉身眉心处,一点微不可察的、属于她冰魄星神脉本源的冰蓝色光点,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一道极其淡薄、几乎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虚幻身影,缓缓从她的肉身上漂浮而起!

那是……妍小妤的元神残影!或者说,是她残留在肉身中、因凌谕那滴蕴含了至深情念的泪水刺激,而短暂凝聚出的灵魂状态!

这灵魂状态极其不稳定,淡薄得如同晨曦的薄雾,没有任何实体,也没有任何力量波动,甚至连最基本的意识都模糊不清。它只是凭借着一种本能,一种对凌谕气息的深深眷恋,漂浮在冰棺上方,无声地“看”着棺外那个为她悲痛欲绝的男子。

外界无人能看见,甚至连凌谕自己,因为心神激荡且这灵魂状态太过微弱,也丝毫没有察觉。但在这片属于凌谕本源世界的青莲界域中,这缕残魂,却真实地存在着。

灵魂状态的妍小妤,模糊地“看到”了凌谕脸上的泪痕,感受到了他周身那尚未散尽的、令人心悸的杀戮气息和深不见底的痛苦。尽管意识模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心疼与悲伤,却让她这缕残魂剧烈地波动起来,发出无声的哭泣。

她想要伸出手,去擦拭他的眼泪,想要告诉他不要再杀了,不要再为她变成这样……但她做不到。她只是一缕即将消散的残魂,连触碰他都是一种奢望。

最终,她只能就这样静静地、无声地漂浮在冰棺上方,以这种谁也看不见的方式,陪伴在凌谕身边。用她那模糊的、充满悲伤的“目光”,一寸寸地“抚摸”过他憔悴的脸庞,紧蹙的眉头,染血的衣袍……

这一夜,凌谕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冰棺旁,时而低语,时而沉默。他将外界发生的一切,将自己的疯狂与偏执,将自己的痛苦与迷茫,都毫无保留地诉说着。他并不知道,他唯一的听众,正以这样一种方式,陪伴着他,为他心碎,为他流泪。

而妍小妤的残魂,也在这无声的陪伴中,汲取着凌谕身上那熟悉的气息,变得稍微凝实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依旧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当青莲界域内模拟的“晨曦”微光,透过混沌雾气洒落时,凌谕缓缓抬起头。他脸上的泪痕已干,眼中的痛苦被一种更加坚毅、更加疯狂的执念所取代。他轻轻抚摸着冰棺,如同抚摸着爱人的脸颊。

“小妤,我该走了。”他低声说道,声音恢复了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等我……哪怕是踏遍九泉,逆转轮回,颠覆这诸天万界的所有法则……我也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说完,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棺中沉睡的容颜,毅然转身,一步踏出了青莲界域。裂缝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将那片最后的宁静与温情,连同那缕无人察觉的残魂,一同封存。

从青莲界域出来的瞬间,凌谕微微晃神。他总觉得昨夜似乎做了一个很温情、很熟悉的梦,梦里仿佛有小妤的气息在陪伴着他,但仔细回想,却又一片空白,只剩下心口那挥之不去的钝痛。

他摇了摇头,将这点莫名的恍惚甩开。目光抬起,望向废墟之外。那里,墨渊、林清瑶、影谕,以及黑压压一片、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狂热交织的星尘阁征伐大军,正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命令。

凌谕的目光扫过他们,最终投向南方更遥远的天际,那里是王权星尚未被血洗的区域,也是可能隐藏着线索的地方。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与决绝。

“王权星南部,清理开始。”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凛冬的寒风,席卷整个废墟,“若此地没有……那便去下一颗星球,下一片星域,另一处宇宙!”

他猛地抬手,指向南方,周身那股融合了律法神格之力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搅动风云,声震四野:

“谁人敢拦我——神魔皆斩,星辰俱碎!”

“出发!”

一声令下,死亡洪流再次启动,带着踏碎诸天的疯狂执念,朝着新的血腥征途,滚滚而去。

而在他刚刚离开的青莲界域内,那缕淡薄的残魂,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离去,微微波动了一下,最终,也缓缓消散,重新归于冰棺之中,等待着下一次,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短暂苏醒。

无声的陪伴,已然结束。而更加残酷的寻找与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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