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凡，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像只受惊的鹌鹑，缩在担架上，眼神躲闪，连抬头看人的勇气都没有。
断腿的疼痛远不及内心恐惧的万分之一，玄狼那句“灭你满门”如同梦魇，日夜折磨着他。
几辆黑色的轿车，低调地驶向“云顶之巅”。
在山脚下那道熟悉的合金大门前，车队被拦下。
林霸天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西装，亲自下车。
他让保镖捧上几个一看就价值连城的礼盒——顶级翡翠原石、古董字画、限量版名表，几乎是他短时间内能拿出的最珍贵的“诚意”了。
他走到大门前，对着空气深深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谦卑和颤抖：
“天谕集团林霸天，携逆子林凡，特来向龙神先生请罪！”
“逆子无知，冒犯龙威，罪该万死！恳请龙神先生大人有大量，饶我林家这一次！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望龙神先生笑纳！”
他这番“负荆请罪”的戏码，演得十足。
若是放在平时，足以让任何对手动容。
可惜，他面对的是龙神殿。
合金大门纹丝不动，旁边的侧门却再次滑开。
出来的依然是玄狼。
他冷峻的目光扫过鞠躬的林霸天，扫过担架上瑟瑟发抖的林凡，最后落在那几个华丽的礼盒上，眼神里的讥诮毫不掩饰。
“龙神没空见蝼蚁。”
玄狼开口，声音冰冷，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林霸天的心沉到了谷底，脸上强挤出的笑容僵住了。
玄狼甚至没等他再开口，直接对身后的龙殿队员示意了一下。
一名队员上前，面无表情地接过那几个沉甸甸的礼盒，然后……像扔垃圾一样，随手就扔进了大门旁边一个硕大的、印着“不可回收”标志的垃圾桶里！
“哐当！”
几声脆响，价值千万的珍宝，就这么和果皮纸屑为伍了。
林霸天的脸颊肌肉剧烈抽搐，屈辱感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这是他林家最后的体面，竟然被如此践踏！
林凡在担架上看到这一幕，更是吓得浑身一抖，差点晕过去。
玄狼仿佛没看到他们难看的脸色，继续传达着汤泽天的最终判决，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龙神有话：想活命，可以。”
林霸天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玄狼接下来的话，将这火苗彻底踩灭：
“林家，割让一半核心产业，无条件转让给龙殿。清单稍后会有人送给你。”
林霸天眼前一黑，一半核心产业！
那是林家真正的命根子！
但他不敢说一个不字。
“至于他，”玄狼的目光转向担架上的林凡，如同在看一件待处理的物品，“留在江市，‘配合调查’。龙神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或许会考虑让他回去。”
这就是要扣林凡当人质了！
林凡闻言，吓得差点从担架上滚下来，带着哭腔喊道：
“爸！我不要留在这里！救我！救我啊！”
林霸天心如刀绞，但他知道，这是龙神开出的、不容讨价还价的条件。
能保住命，保住林家不灭，已经是对方“开恩”了。
他死死攥紧拳头，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答应。”
玄狼冷漠地点点头：
“算你识相。产业转让手续尽快办好。这个人，”他指了指林凡，“我们会‘安排’好。”
说完，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林氏父子，转身离去。
侧门缓缓关闭，将无尽的屈辱和绝望留给了门外的人。
林霸天看着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垃圾桶里那堆“薄礼”，再看了看哭爹喊娘的儿子，一口老血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负荆请罪？
他这哪里是请罪，分明是来自取其辱，签下了丧权辱家的城下之盟！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踹了龙神殿一脚大门。
林凡没有被关进阴暗潮湿的地牢，但他所处的环境，比地牢更让他感到窒息和绝望。
他被“安置”在江市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旧小区里，一套不足六十平米、装修风格还停留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两居室。
墙壁斑驳，家具简陋，卫生间的水龙头永远关不紧，滴答作响，像是在为他倒数着刑期。
这对于住惯了豪宅、睡惯了定制水床的林大少来说，简直是地狱般的开局。
更让他崩溃的是，他那条打着厚重石膏的腿，在这种狭窄空间里行动极其不便，每次单脚跳着去厕所都像是一场冒险。
“人质”生活第一条：24小时全方位无死角监控。
客厅、卧室甚至卫生间！都安装了高清摄像头，连他晚上说梦话磨牙的声音都能被清晰收录。
两个轮班的龙殿外围成员就住在对门，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看守。
他没有任何隐私可言，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放在玻璃缸里供人观察的猴子。
第二天，他试图用身上藏着的最后一张备用信用卡点个外卖小龙虾改善伙食，结果外卖小哥刚到他门口，就被对门的“石狮子”拦下。
外卖被没收，“石狮子”冷冰冰地丢给他一袋速冻饺子和一包榨菜：“龙神殿伙食标准，一天三十块，超标自理。”
林凡看着那袋印着“实惠装”的饺子，差点哭出来。
通讯被完全切断。
手机、电脑？想都别想。
唯一能接触到的电子设备是一台只能收到三个地方台、画面时不时雪花飘飘的老式显像管电视机。
他试图通过电视信号向外界传递消息，结果下一个小时，电视机里循环播放起了《动物世界》的狮子捕猎片段，配合着对门“石狮子”冷漠的眼神，吓得他再也不敢动歪心思。
活动范围仅限于小区内。
每天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由一名“石狮子”贴身“陪同”。
他拖着瘸腿在小区里遛弯，看着跳广场舞的大妈、下象棋的大爷，都觉得是龙殿派来监视他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