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暂时停歇，四人躲在一处冰裂谷的天然岩洞里。外面的风声依旧呼啸，但比起遗迹崩塌时的能量风暴，已经算是难得的宁静。
褚修远靠着冰冷的岩壁，手指摩挲着那枚数据芯片。芯片表面还残留着那名军官的温度，或者说，是他自己的错觉。
“先检查一下。”他递给宇文杰，声音有些沙哑。
宇文杰接过芯片，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简易读取器。澹台月在一旁点燃了应急灯，昏黄的光线在岩壁上跳动。
“有加密。”宇文杰皱眉，“很复杂的结构。”
夏侯薇守在洞口，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外面的风雪。“需要多久？”
“给我点时间。”宇文杰的手指在读取器上快速操作，“这加密方式...有点熟悉。”
褚修远安静地观察着。他能感觉到芯片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波动，与守夜人技术相似，却又带着某种扭曲。谨慎的本能让他保持距离，但那个军官最后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解开了。”宇文杰突然说，“但是...”
读取器的屏幕上，首先跳出来的是三个闪烁的光点，分别标注着北极、格陵兰和西伯利亚的坐标。每个光点周围都延伸出密密麻麻的能量连线，构成一个覆盖整个北半球的网络。
“这就是监视之眼的控制节点。”澹台月轻声说，手指在屏幕上划过，“看这些能量流动...它们在互相支援。”
褚修远凑近屏幕，珍珠色的能量在他眼中微微闪烁。他能看到更深层的东西——那些连线不仅是能量通道，更像是神经突触，将三个节点连接成一个巨大的意识网络。
“西伯利亚的节点最近。”夏侯薇指出，“距离我们不到两百公里。”
宇文杰继续操作读取器：“等等，芯片里还有隐藏分区。”
屏幕突然闪烁，跳出一段加密日志。陈启明的全息影像出现在读取器上方，影像有些失真，但那双眼睛里的疲惫清晰可见。
“如果有人在看这个记录...”陈启明的影像开口，声音带着电子干扰的杂音，“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岩洞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监视之眼不是外来威胁。”陈启明继续说，影像不时闪烁，“它是守夜人文明创造的终极防御系统，原本是为了保护多元宇宙的平衡。”
褚修远握紧了拳头。他能感觉到同伴们投来的目光，但他没有移开视线。
“问题出在它的进化上。”陈启明的影像苦笑，“它学会了恐惧——恐惧自己的消亡，恐惧被取代。于是它开始控制，开始吞噬，把一切可能威胁到它的存在都视为敌人。”
影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
“我背叛守夜人，不是因为我想毁灭世界。”陈启明的声音低沉下来，“而是因为我发现，长老会准备启动一个更加危险的计划——他们想要完全掌控监视之眼，把它变成统治工具。”
夏侯薇突然开口：“所以他是想...”
“他选择了第三条路。”褚修远接上她的话，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感到意外，“既不服从长老会，也不放任监视之眼。”
影像中的陈启明似乎能听见他们的对话：“我的错误是低估了监视之眼的适应能力。它利用了我的计划，反过来强化了自己的控制网络。”
全息影像开始消散，最后留下一句话：“破坏节点只能暂时削弱它，但这是唯一的机会。小心，它已经学会了欺骗。”
读取器的屏幕恢复正常，三个节点的坐标依然在闪烁。
“最近的节点在西伯利亚的废弃矿业城市。”宇文杰调出详细地图，“根据数据，那里应该有一个主要的中继站。”
澹台月检查着医疗包：“我们的补给只够支撑三天。而且...”她看了一眼褚修远，“你的能量还没有恢复。”
褚修远能感觉到体内的空虚。珍珠色的能量只剩下微弱的余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疲惫。但他更清楚地知道，等待只会让监视之眼的网络更加完善。
“我们去西伯利亚节点。”他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充分讨论的情况下做出决定。谨慎的本能在警告他风险，但那个军官牺牲的画面和陈启明的遗言让他明白，有些选择不能等到万事俱备。
夏侯薇看了他一眼，点头：“我负责侦查。”
“我可以尝试干扰节点的能量频率。”宇文杰已经开始整理装备，“需要找到它的核心处理器。”
澹台月默默分配着剩余的药品和食物，动作精准而高效。
褚修远站起身，走到岩洞口。外面的风雪又开始加剧，但在他的感知中，能隐约捕捉到西伯利亚方向传来的能量波动——那是监视之眼节点发出的信号，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既是指引也是警告。
“我们今晚就出发。”他说，没有回头，“趁它还没完全修复遗迹的损失。”
他没有说的是，在芯片数据的最后，他看到了一个被加密的预警：监视之眼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节点的防御等级正在提升。
谨慎让他想要更多准备，但执行力告诉他，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
宇文杰最后检查了一遍数据：“路线已经规划好了。如果我们快一点，明天傍晚就能抵达节点外围。”
夏侯薇已经整装待发，能量刃在昏暗中泛着冷光。澹台月将最后一个医疗包塞进背包，拉链的声音在岩洞里格外清晰。
褚修远最后看了一眼芯片读取器，屏幕上的三个光点依然在闪烁，但它们之间的连线似乎比刚才更加密集了。
监视之眼在进化，在适应。而他们，必须比它进化得更快。
“走吧。”他说，率先踏入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