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抵达顶层的提示音刚落，夏小星就像被按了启动键的小火箭，抱着画夹就要往外冲。
刚才在电梯里炫耀“98斤福利”的得意劲儿还没过去，脸颊的热度却先一步返了潮。她总觉得顾衍之刚才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像是藏着笑意，又像是别的什么，搅得她心里乱糟糟的，只想赶紧逃离这方寸之地。
“等等。”
手腕突然被轻轻拽住，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夏小星浑身一僵，回头就撞进顾衍之含笑的眼睛里。
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手腕上，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像电流似的窜进心里。夏小星猛地抽回手，怀里的画夹没抱稳，“哗啦”一声散开，几张画稿滑落在地。
最上面那张q版画飘到了顾衍之脚边。
画里是只穿着大灰狼外套的黑猫，正笨拙地给怀里的小狐狸系领带，小狐狸的爪子却在偷偷扯他的耳朵。背景是闪着光的森林，狐狸尾巴上还缠着朵小野花，那是夏小星特意加的，昨天她看见顾衍之办公室窗台上摆着同款。
而那只“大灰狼”的领带，画得和他今天系的深灰格纹一模一样。
夏小星的脸“腾”地红透了，比画里小狐狸的腮红还要鲜艳。她手忙脚乱地去捡，指尖却和另一根手指撞在了一起。
顾衍之也在弯腰捡画。
他的指尖微凉，碰到她指腹的瞬间，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顾衍之先一步捡起画稿，指尖在画里“大灰狼”的领带上轻轻摩挲着，目光里带着点她看不懂的笑意。
“顾总，那是……”夏小星想解释这只是巧合，舌头却像打了个结，怎么也说不顺畅。
这画是她熬了三个晚上画的。开始只是想按要求画“反差萌反派”，画着画着，就忍不住把他画成了笨拙却温柔的大灰狼，而自己是那只总爱捣乱的小狐狸。领带的细节是她特意对着林舟发的“顾总今日穿搭”照片画的，现在被正主抓包，尴尬得脚趾都能在鞋底抠出个三室一厅。
顾衍之把画稿递还给她，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背。他的表情看起来依旧淡淡的，语气却比平时柔和了些：“人设画得……还行。”
就这两个字？
夏小星愣了一下，接过画稿时才发现，自己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她胡乱把画稿塞进画夹，抱着就往外冲，连句“谢谢”都忘了说，只留下句含混的“我去设计部了”。
跑到走廊拐角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顾衍之还站在电梯口，手里拿着那份没看完的文件，目光却落在她刚才跑开的方向，嘴角似乎还挂着点浅浅的笑意。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疯了疯了。”夏小星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抱着画夹冲进设计部，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电梯里，顾衍之看着紧闭的门，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碰到她手背的温度，像有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上游走。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刚才那张q版画上的场景，小狐狸扯着大灰狼的耳朵，而大灰狼的领带歪歪扭扭，眼里却全是纵容。
他拿出手机，解锁屏幕。壁纸还是纯黑的，但聊天背景已经换成了那张“98斤小狐狸踮脚称体重”的表情包。画里的小狐狸圆滚滚的，头顶冒着个“98”的泡泡，尾巴翘得老高，像极了刚才在电梯里炫耀体重的夏小星。
顾衍之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小狐狸的尾巴，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明显。他想起刚才画里那条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领带，想起她红着脸跑开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反派”人设，好像比他预想的要有趣得多。
“原来你也会画大灰狼。”他低低地说了句，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动静。顾衍之靠在轿厢壁上，看着手机里的表情包，第一次觉得，星衍科技的电梯好像太慢了点。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林舟看得清清楚楚。
他本来是来送文件的，却看见自家老板对着空无一人的电梯口，笑得像个刚收到糖的孩子，手里还对着手机屏幕傻乐。那笑容持续了足足半分钟，直到电梯完全消失，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办公室，脚步都带着点轻快。
林舟摸了摸下巴，掏出手机给表哥发了条消息：“哥，你们公司那个夏画师，是不是有点东西？我看老板对着电梯笑了半分钟，春天来了？”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表哥就回了个“吃瓜”的表情包：“早说了他俩有戏！等着看你老板追人吧，估计比代码还直男！”
林舟看着消息笑出声，抬头时正好看见顾衍之从办公室探出头，手里拿着那张q版画稿，语气平淡却难掩一丝期待：“林舟，去问问设计部，夏画师中午想吃什么，公司报销。”
林舟憋住笑，一本正经地应道：“好的老板！”
转身离开时，他听见办公室里传来轻轻的哼唱声，是首很老的儿歌，好像叫《小狐狸和大灰狼》。林舟偷偷回头，看见顾衍之正把那张q版画稿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阳光落在他发梢，温柔得不像话。
走廊尽头的设计部里，夏小星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画稿上的小狐狸和大灰狼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摸了摸发烫的耳朵，突然抓起画笔，在画稿角落添了个小小的太阳，阳光正好落在大灰狼的领带上，闪着细碎的光。
“谁要跟他当大灰狼和小狐狸啊……”她小声嘀咕，嘴角却忍不住翘到了天上。
电梯里的小秘密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