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晚风卷着栀子花香钻进餐厅，夏小星被唐棠按在角落座位上，指尖反复扯着碎花裙领口的蝴蝶结。这裙子是唐棠硬塞的，勒得她脖子发痒，远不如画室里沾着颜料的牛仔裤自在。
\"姐妹你看这奶油烤翅，\"唐棠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翅根，眼睛在餐厅里扫得飞快，\"听说来的都是精英，你好歹抬抬眼，别总惦记你那只'大灰狼'。\"
夏小星低头盯着桌上的橙汁杯，杯壁的水珠滑落到手背上，凉丝丝的。上周在宠物咖啡馆画顾衍之抱雪球的样子还在速写本上没干透，此刻满脑子都是他指尖蹭过猫毛的温柔，哪有心思应付对面男生的\"新能源K线图\"。
\"……所以我建议下周减仓，夏小姐平时关注理财吗？\"穿西装的男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灯光晃得她眼晕。
夏小星刚想摇头说\"我只关心钛白颜料涨价\"，就被唐棠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她干笑两声端起杯子，甜腻的橙汁滑过喉咙，让她突然想念宠物咖啡馆里微苦的美式，和顾衍之手里那杯一个味道。
\"姐妹快看隔壁！\"唐棠的胳膊肘突然撞过来，声音压得像偷糖吃的小孩，眼神往斜前方瞟得飞快。
夏小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口橙汁差点呛在喉咙里。靠窗的圆桌旁，顾衍之正端着酒杯和人说话，浅灰色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线条和她画过无数次的模样分毫不差。他身边围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桌上\"星衍项目组\"的铭牌闪闪发亮。
他怎么会在这？
心跳突然乱了节拍，手指下意识绞紧帆布包上的狐狸挂件。上周明明说要带雪球去拆线，怎么改成和高管聚餐了？
没等她理出思绪，顾衍之像是有感应似的转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底的惊讶闪了半秒，就漾开一层淡淡的笑。夏小星像被烫到似的缩回目光，耳根烫得能煎鸡蛋。
\"夏小姐不舒服？\"对面的男生疑惑地看着她。
\"没事，\"她慌忙摆手，指尖不小心碰倒了醋瓶，褐色的液体在白桌布上晕开个小斑点，\"我去下洗手间。\"
刚站起身，就见顾衍之端着酒杯走过来。他的皮鞋踩在地板上轻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路过邻桌时，还和人笑着说了句\"借点东西\"，自然得像在自家茶水间。
\"借点醋。\"他站在桌边，目光落在那瓶歪倒的醋上，语气平淡得像说天气。
夏小星懵着递过醋瓶，眼睁睁看着他往琥珀色的威士忌里倒了半瓶。醋酸猛地窜上鼻腔，混着威士忌的辛辣在喉间灼烧，她慌忙用纸巾捂住口鼻。
\"谢了。\"顾衍之把醋瓶放回桌，转身时故意用胳膊肘碰了下她的帆布包，狐狸挂件晃了晃，扫过他的手背。
回到座位，唐棠正对着手机憋笑：\"某总裁这吃醋方式太硬核了吧？威士忌兑醋，是想练铁胃吗？\"
夏小星的脸更红了，低头戳着杯里的冰块，心里却像被猫爪挠过似的痒，他刚才那下碰包，绝对是故意的。
邻桌突然爆发出压抑的笑声，夏小星眼角余光瞥见星衍高管举着手机对准这边。没等她反应过来，顾衍之又端着空酒杯来了。\"借包纸巾。\"他的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目光落在唐棠手边的纸巾盒上。
唐棠憋着笑递过纸巾，手机屏幕反光里映出她偷拍的小动作。等顾衍之走远，她撞撞夏小星的肩膀：\"你看他那步频，恨不得在你桌边扎营。\"
夏小星嘴硬：\"可能聚餐真缺东西。\"话虽如此，指尖已在速写本上画了只端酒杯的大灰狼，尾巴尖缠着团醋渍。
十分钟后，顾衍之第三次出现，手里捏着双筷子。\"你们有多余的筷子吗？\"他指了指自己空着的右手，\"刚才掉地上了。\"
这次夏小星看得清楚，他左手边的桌角明明摆着一整包备用餐具。刚想拆穿，就见两个穿衬衫的男生端着酒杯走过来，其中一个手里捏着张烫金名片。
\"夏小姐是画师？\"戴金丝眼镜的男生笑得殷勤，\"我叔叔开画廊，要不要加个微信……\"
\"抱歉。\"顾衍之突然站到桌边，手里还捏着那双\"借\"来的筷子，语气冷得像结了层薄冰，\"她有点事，我接她走。\"
男生愣了愣：\"请问你是……\"
\"她朋友。\"顾衍之的目光扫过那张名片，伸手拿起夏小星的帆布包，\"走吧，雪球把纱布咬下来了，医生说得提前去医院。\"
夏小星懵了…雪球的纱布不是好好的吗？
唐棠却推了她一把：\"快去快去！猫命关天！\"
顾衍之朝唐棠点了点头，半拉着她穿过餐厅。经过邻桌时，她听见星衍的高管在憋笑：\"顾总这借口，还不如说想约会呢。\"
走到门口，晚风掀起她的裙摆。顾衍之伸手替她按住裙角，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膝盖，像羽毛轻轻扫过。\"雪球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有点发颤。
他转过身，路灯的光落在眼里，映出点不好意思的笑：\"林舟刚说的，它把纱布咬下来了。\"
夏小星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觉得那半杯醋没那么酸了。\"那你聚餐……\"
\"让他们自己吃。\"顾衍之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蝴蝶结，语气理直气壮，\"比起听季度报表，我更爱看你画猫。\"
晚风里飘来微信提示音，唐棠发了条朋友圈：\"某总裁的吃醋方式有点特别，建议申遗[狗头]\"，配图是那杯兑了醋的威士忌。下面第一个点赞的，是林舟，时间显示十秒前。
夏小星晃了晃手机笑出声：\"唐棠说你这招能申遗。\"
顾衍之的耳尖更红了，伸手想抢手机，却被她笑着躲开。帆布包上的狐狸挂件扫过他的手背，他没躲，任由那毛茸茸的尾巴蹭着，像在回应上周雪球舔过的温度。
\"走吧，\"夏小星往前跑了两步，回头冲他笑，\"去看看我们的雪球小调皮。\"
顾衍之看着她被风吹起的裙角，突然觉得今晚的醋没白兑。至少，他找到借口，把属于自己的小狐狸，从别人的森林里接回来了。
玻璃窗映出两人渐行渐远的影子，唐棠突然听见林舟的微信提示音在耳边响起，这次不是点赞，而是条语音：\"要帮忙把隔壁桌醋瓶顺走当定情信物吗？\"
她对着空气比了个耶，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回复：\"再加包被借走的纸巾，凑个'吃醋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