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上,罗永明面色凝重,将情况通报后,目光直视江渊。
“江渊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项目引进是好事,但必须合规合法!这些指控如果属实,不仅项目要黄,我们省委省政府都要承担政治责任!”
江渊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强压住怒火,辩解道。
“罗书记,这是有人眼红,恶意举报!我们都是为了我省的发展,有些程序是可以变通的!那些承诺也是在政策允许范围内,为了抢占先机……”
“变通?抢占先机?”罗永明打断他,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纪律和规矩是可以‘变通’的吗?国家法律法规是可以‘变通’的吗?江渊同志,你是省长,是党的高级干部,怎么能有这种思想?!如果都像你这样‘特事特办’,还要国家政策法规干什么?还要省委的集体领导干什么?!”
连续几个质问,让会议室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省纪委书记也严肃表示,将按程序对举报信反映的问题进行初步核实。
江渊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立和压力。他没想到,自己雄心勃勃的第一步,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遭遇重挫,他更意识到,罗永明和中原省的本地势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和团结。这次举报,背后很难说没有罗永明的默许甚至推动。
最终,在部委的要求下,算力中心项目的最终落地被暂缓,要求中原省就举报信反映的问题作出正式说明,并确保所有程序合法合规。
江渊的“首秀”黯然收场,其在中原省的威信受到沉重打击,而他与省委书记罗永明之间的矛盾,也由此从幕后走向台前,公开化、尖锐化。
经此一役,江渊虽然表面上有所收敛,但内心的不服与怨气更甚,他认定是罗永明和本地势力在“使绊子”,阻碍中原发展,也阻碍他个人建功立业,他开始更加有意识地培植自己的力量,在干部任用、项目安排上,与罗永明主导的省委组织部暗中较劲。
中原省原本“和气”的官场氛围被彻底打破,隐隐形成了“书记派”与“省长派”的隔阂与对立,这种内耗,无疑分散了发展的精力,也让许多原本想干事的中层干部感到无所适从。
消息传到d省,郑开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他预料到江渊会碰壁,但没想到会如此之快,如此之激烈。
“江渊还是太年轻气盛了。”他对孙明远在电话里感慨,“罗永明书记在中原经营多年,岂是他能轻易撼动的?想干事是好的,但不讲策略、不尊重规则,甚至不把书记放在眼里,终究是要吃亏的,这对中原省来说,未必是福啊。”
孙明远在电话那头深表赞同:“开叶,你做得对,稳住d省的局面,团结好班子,比什么都重要,看来,高层将江渊放到中原,将朱煜昌放到庆市,将你留在d省,这番棋局,意味深长,考验的,不仅仅是经济发展能力,更是政治智慧和定力啊。”
就在郑开叶、朱煜昌、江渊这三位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分别在三个不同舞台上拉开新一轮竞争序幕,形成微妙三足鼎立之势之际,一个来自家庭、也牵动着过往与未来的涟漪,正悄然荡开。
2027年的八月中旬,d省已是盛夏,夜晚的省政府大楼,灯火通明者已不多,省长办公室的窗户依然透出稳定而明亮的光,郑开叶刚结束一个关于下半年经济工作部署的视频会议,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桌上,还有几份待批阅的文件,但他习惯性地先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是家里固定的视频时间。
他拿起私人手机,熟练地接通了来自首都的视频请求,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妻子林姿温柔的笑脸,背景是家中温馨的客厅。
“开叶,刚忙完?”林姿的声音带着关切。
“嗯,差不多了。”郑开叶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回到家人才会有的柔和,“孩子们呢?”
“爸爸!”话音刚落,两个小脑袋就挤进了镜头,儿子安心已经是个半大的小伙子,眉宇间有了父亲的英气,女儿开心则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扎着两个羊角辫,叽叽喳喳地开始汇报暑假的“战绩”——首都小学级运动会拿了名次,和好朋友玩了什么新游戏……
郑开叶认真地听着,不时提问、夸奖,眼神里满是父亲的慈爱,林姿在一旁微笑着补充,画面其乐融融,这样的时刻,是他高压政途中最有效的减压阀,也是他奋力前行的核心动力之一。
家常聊得正酣,镜头似乎被谁碰了一下,微微晃动,画面边缘闪过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窈窕身影,郑开叶微微一怔。
紧接着,镜头被刻意调整,一张明媚灿烂、带着狡黠笑容的俏脸占据了整个屏幕,声音清脆如黄鹂:“哥!惊喜吗?”
郑开叶瞬间坐直了身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与喜悦:“盈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出现在画面里的,正是他已故恩师、花国经济学泰斗闵东风的唯一孙女——闵盈盈,那个为了远大理想而毅然远赴漂亮国,进入顶尖学府攻读最前沿的芯片设计与制造专业。
如今,她学成归来了。
“想给你个惊喜嘛!”闵盈盈笑得眼睛弯弯,“一下飞机就投奔嫂子来了!哥,你看我是不是更漂亮更有气质了?”她故意撩了撩头发,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逗得旁边的安心和开心哈哈大笑。
“是是是,我们家大小姐如今是学成归国的顶尖人才,气质非凡。”
郑开叶笑着配合,心底却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看到盈盈,就不由想起恩师闵东风的殷切期望,想起当年将芯片技术捐给国家时的艰难抉择,也欣慰于这个小妹妹终于长大成才,选择了这样一条报国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