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静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宋姝菀那张无辜的脸。
皇后娘娘皱了皱眉，虽有些不悦，但见宋姝菀确实一副病弱模样，也不好苛责，只得淡淡道：
“宋二小姐既然身子不适，就好好歇着。静丫头的舞跳得不错，赏。”
一句干巴巴的不错和例行公事的赏，与宋姝静预想的惊艳全场、赞誉如潮相差甚远。
她勉强谢恩，灰头土脸地回到座位，看向宋姝菀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宋姝菀接过宫女递来的温水，小口喝着，掩去唇角的冷笑。
这就受不了了？
好戏还在后头呢。
果然，经过宋姝静这一出被意外打断的舞蹈，后面的表演都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帝后也意兴阑珊。
就在这时，一位与宋家不太对付的宗室夫人忽然笑着开口：
“早就听闻宋家二小姐容貌倾城，想必才艺也是不凡。今日难得进宫，何不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谁不知道宋姝菀草包一个？
琴棋书画样样稀松！这分明是想让她出丑！
太子立刻想开口阻拦。
宋姝菀却抢先一步站起身，依旧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柔声道：
“臣女才疏学浅，不敢污了陛下、娘娘和各位贵人的眼。只是……近日病中无聊，倒是随手画了些小玩意儿，若娘娘不弃，臣女可献上博娘娘一笑。”
皇后闻言，倒是有了点兴趣：“哦？画作？呈上来看看。”
宋姝菀示意染墨将一早准备好的卷轴呈上。
内侍当众展开。
那不是传统的山水花鸟，也不是工笔人物，而是一幅……极其生动有趣的《百猫嬉戏图》。
画上是用简练却传神的笔法勾勒出的各种姿态的猫咪，扑蝶的、打滚的、晒太阳的、打架的……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最关键的是，每只猫的神态都极其拟人，甚至穿着小小的衣服，做着人的动作，旁边还配着诙谐的打油诗。
比如一只胖橘猫偷鱼，配诗：“鱼香袅袅勾魂绕，爪爪挠心忍不住。主子莫怪喵放肆，实在是它先动的手。”
又比如两只小猫打架，配诗：“兄台莫嚣张，看我无影爪，哎哟扯毛了，休战休战喵。”
这画风新奇有趣，内容逗乐可爱，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噗——”
谢允之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妙啊！这诗配得绝妙！”
太子也看得津津有味，指着那只偷鱼的胖橘：“孤看这猫颇有灵性。”
连一向严肃的皇帝都捋着胡子露出了笑意：“倒是别致，有趣。”
皇后更是被逗得合不拢嘴，深宫寂寞，谁不喜欢这些可爱又好玩的东西？“这画得好，诗也有趣！赏！重重有赏！”
宋姝菀适时地低下头，羞涩道：“臣女拙作，能搏娘娘一笑，已是万幸。”
她当然不会去跟宋姝静比什么正统才艺，那是用自己的短板碰别人的长处。
她直接降维打击，用现代人喜闻乐见的萌宠和段子来破局，效果拔群。
宋姝静看着那幅被交口称赞的《百猫图》，再想想自己那支被喷嚏打断、无人再提的舞蹈，气得几乎咬碎银牙。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居然也能得陛下娘娘夸奖，这世界怎么了？
承王萧璟的目光再次落在宋姝菀身上。
这一次，带上了更深沉的审视和探究。
这幅画……这种诙谐有趣的风格，那些直白又俏皮的诗句……完全超出了他对宋姝菀的认知。
她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
宫宴结束时，宋姝菀因为一幅《百猫图》成功刷足了帝后的好感度，还得了一堆赏赐。
而一心想要惊艳全场的宋姝静，反而成了背景板，憋了一肚子窝囊气。
回府的马车里，宋姝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宋姝菀！
一定是故意的！
那两个喷嚏！
还有那幅古怪的画！
她就是在针对自己！
不行！
她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宋姝静眼中闪过狠毒的光芒，对心腹丫鬟低声道：“去告诉那边，计划提前，就在今晚。”
她要在宋姝菀最得意的时候，让她身败名裂。
而另一辆马车上，宋姝菀靠着软垫，把玩着皇后赏赐的一枚玉如意，心情愉悦。
宫宴首战，完胜。
接下来，就该迎接她那位好姐姐的反击了。
她可是很期待呢。
宫宴的喧嚣散去，夜色如墨。
宋府的马车刚在侧门停稳，宋姝菀扶着染墨的手下车，眼角余光便瞥见暗处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缩了回去。
来了。
宋姝静果然忍不住了。
她佯装不知，对染墨轻声道：“我方才饮了些酒，有些上头，想在园子里走走散散酒气，你先回去备些醒酒汤。”
染墨担忧：“小姐，夜深露重的，您身子才刚好……”
“无妨，就在近处走走，透口气便回。”宋姝菀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染墨只得应声先去。
宋姝菀独自一人，慢悠悠地踱向府中较为偏僻的西园。
那里假山嶙峋，树木茂密，夜色下更显幽深，正是杀人越货、栽赃陷害的风水宝地。
她看似随意地赏着月色，实则全身感官都已调动起来，耳听八方。
果然，没走多远，身后便传来了极轻微的、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还有压抑的喘息和某种铁器拖地的声音。
宋姝菀心跳微微加速，不是害怕，是兴奋。
她根据原书记忆和林婉清无意中透露的信息，推测宋姝静很可能想利用那个她无意中救下、实则暗中控制、身手极好的孤儿阙一来对付她。
要么制造意外，要么栽赃行凶。
原书里，阙一后来成了宋姝静最忠心也最狠戾的一条狗。
她算准时机，走到一处假山拐角，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哎呀！”
随即身子一歪，像是扭到了脚，软软地靠在了假山上，正好将自己半隐藏在山石阴影里。
跟踪她的两人显然没料到这变故，脚步声一顿。
紧接着，一个压抑的、带着狠厉的少年声音响起：“她好像受伤了？机会！”
另一个声音有些犹豫：“可是小姐吩咐要做得像意外……”
“管不了那么多！趁现在！”那少年声音透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话音未落，一道瘦削却异常敏捷的黑影如同蛰伏的猎豹，猛地从暗处扑出，手中寒光一闪，直刺向假山旁的宋姝菀。
那速度极快，带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正是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