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手指停在半空，针尖离皮肤只有两毫米。他没有动，呼吸压得很低。怀表贴着胸口发烫，链子微微震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挣扎。
冰门内的空间一片漆黑，只有地面泛着微弱的蓝光。冷风从背后灌进来，吹得衣角猎猎作响。他慢慢收回手，把怀表塞进衣兜，扣紧外层拉链。就在他抬脚要往里走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
那声音撕裂空气，带着电流的震颤。
头顶的冰层突然炸开一道裂缝，狂风裹着雷云冲了进来。一个巨大的身影从裂口俯冲而下，双翼展开足有十米宽，羽毛边缘闪着金属光泽。它的腿上套着环状装置，上面刻着熟悉的标志——是组织的标记。
改造闪电鸟。
它没有停留，翅膀一振，高压电弧瞬间在空中织成一张网，封锁了出口。电光映在冰壁上，忽明忽暗。秦川迅速后退几步，左手护住衣兜，右手抬起，掌心凝聚出一层冰晶护盾。
第一道电弧击中护盾时，表面立刻出现裂纹。他咬牙撑住，感觉到手臂一阵刺痛，体内的晶格结构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拉动。他不敢分神，立刻吹了一声口哨。
喷火龙从背后跃出，双翼拍打空气，直冲上方。它张开嘴，一道极冻烈焰喷射而出，撞向雷云中心。高温与高压雷电在空中对撞，发出轰然巨响。气流翻滚，雪花瞬间凝结又炸开，形成一场剧烈的雪暴。
视线一下子模糊了。
秦川蹲下身，背靠冰墙。雪片打在脸上，凉得刺骨。他听见喷火龙在空中盘旋的声音，还有闪电鸟翅膀划破风雪的呼啸。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怀表，还在发烫。
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用力掐了一下大腿，让自己清醒。护盾已经碎了，但刚才那一击让他看清了一些事——每次闪电鸟准备释放大范围雷击前，左翼会轻微抽搐一下。那不是自然动作，是机械接口过载的表现。
他抬头，对着空中喊：“喷火龙！假装失控！”
喷火龙立刻做出反应，翅膀一歪，身体开始下坠。改道闪电鸟立刻俯冲追击，双爪闪着电光。就在它接近的瞬间，喷火龙猛然拉升，尾部火焰扫过对方左翼关节。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闪电鸟被迫偏转方向，偏离了雷暴核心。电弧网出现短暂断裂。秦川抓住机会，闭上眼，集中精神。
“沙奈朵……你能听见吗？”
没有回应。
他又试了一次，声音压得很低：“沙奈朵，现在需要你。”
依旧沉默。
他睁开眼，盯着前方的冰墙。雪暴让整个空间变得混乱，但他注意到冰面深处似乎有一道细长的痕迹。他慢慢爬过去，把手贴在墙上，释放出一丝晶格能量。
冰层内部突然亮了一下。
像是某种回路被激活了。
几乎在同一刻，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鸣叫。他猛地回头，沙奈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趴在地上，额头水晶微弱地闪烁。它的眼睛看向右边，然后用尽力气抬起前爪，指向一处隐蔽的冰缝。
秦川顺着方向看去。
雪尘被风吹开的一瞬，露出半幅被冰封的图案——两条交错的线条，一端弯曲如羽，另一端呈火焰状延伸。他认得这个标记。
那是父母曾经用过的极冻烈焰纹章。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过去。越靠近，心跳越快。纹章的一部分被冻在冰里，但线条走势和猫老大项圈上的完全一样。这不是巧合，是他们留下的指引。
“原来你们早就来过这里……”他低声说。
沙奈朵传回一段意念：“危险……还在上面。”
他抬头，雪暴中，改造闪电鸟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高空。它的左翼冒着烟，但双眼的红光更亮了。它展开双翼，雷云再次聚集，电弧比之前更加密集。
秦川握紧拳头，右臂的晶格纹路开始发热。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喷火龙！”他大喊，“再来一次！瞄准左翼！”
喷火龙咆哮一声，再次升空。它不再保留，全身燃起赤红色火焰，与体内的寒能融合，极冻烈焰在口中迅速凝聚。闪电鸟也察觉到威胁，双翼疯狂扇动，雷电提前释放。
两股能量在空中相撞。
轰！
冲击波横扫整个空间，冰屑四溅。秦川扑倒在地，用胳膊挡住脸。耳边全是爆炸声和风雪的呼啸。等他抬起头，发现喷火龙已经落地，翅膀垂着，喘着粗气。它尽力了。
而改造闪电鸟虽然受创，却没有坠落。它悬在半空，翅膀残破，但依然挡在出口前。它的机械装置发出不稳定的嗡鸣，显然是在强行维持运作。
秦川扶着墙站起来。他的右臂开始发麻，晶格纹路像被电流穿过。他知道不能再硬拼了。必须找到突破口。
他看向那道冰缝。纹章只露出一半，后面一定还有东西。他走过去，用手抠住边缘，用力一掰。冰层裂开一点，但很快又有新的冻结上来。
“沙奈朵，还能帮忙吗？”
沙奈朵勉强抬起头，水晶亮了一下。下一秒，一股微弱的精神力扫过冰缝。裂缝内部的冰突然松动，掉落几块碎片。
秦川伸手进去，摸到一块金属板。他用力一拉，整块冰壳崩开。
里面是一块控制面板，表面布满霜迹。他擦掉冰屑，看到上面有几个凹槽，其中一个形状熟悉——和猫老大的项圈完全吻合。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项圈不在身上，但父母的标记在这里。他们留下这个，就是为了等有人能看懂。
闪电鸟的鸣叫再次响起。
他回头看，那只怪物已经开始第二次蓄力。雷云旋转的速度更快，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沙奈朵，撑住。”他说。
沙奈朵轻轻点头，身体却在微微发抖。它刚才那一击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秦川深吸一口气，走向控制面板。他不知道按下会触发什么，但纹章不会骗人。他抬起手，准备将晶格能量注入凹槽。
就在这时，怀表突然剧烈震动。
他愣了一下，把它掏出来。表盖正在自动弹开，投影再次出现，地图中央多出一条新路线，直指冰缝深处。原来这不只是开启工具，它还能感应内部结构。
他盯着地图看了两秒，迅速记下路径。
三条通道，一个转角，尽头是一扇无法识别的门。
他合上表盖，塞回衣兜。转身对喷火龙说：“掩护我三秒。”
喷火龙勉强站起，尾巴扫过地面，摆出攻击姿态。
秦川冲向控制面板，双手按了下去。
冰层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地面轻微震动，右侧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狭窄通道。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陈旧的气息。
他刚要迈步，头顶的闪电鸟突然发出一声尖啸。
雷云彻底爆发，一道粗壮的电柱直劈而下。喷火龙强行跃起，用身体挡住大部分电流，却被狠狠砸进冰墙。火花四溅，它的鳞片焦黑一片。
秦川扑过去，把喷火龙从冰里拽出来。它还能呼吸，但已经无法飞行。
沙奈朵爬到他脚边，靠着他的腿。它的眼神很弱，但仍然盯着那条通道。
他知道该走了。
他背起喷火龙，一手扶着沙奈朵，走进通道。身后，一道闪电鸟盘旋在雷云中，没有追来。它只是停留在原地，红眼盯着入口，仿佛在等待什么。
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光滑，脚下有微弱的蓝光指引方向。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小心试探。
大约十分钟后，前方出现一扇门。圆形，由透明冰构成，内部有网格流动。门框两侧各有一个凹槽。
他停下脚步。
这和第三道冰门很像，但更古老。他掏出怀表，发现它不再发烫，表盖紧闭。
沙奈朵突然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鸣。
秦川顺着它的视线看去。门缝下方，有一道细小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