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灵羽速递驿站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忙碌中。
小莉独自坐在仓库角落，麻木地清点着今日要派送的包裹。她的手指划过粗麻布袋上的符文，灵力枯竭的刺痛感让她微微蹙眉。自从曹三阳离开后，驿站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气，连周姐拨弄算盘的声音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今日的工钱。\"
周姐不知何时出现在仓库门口，将一小袋灵珠抛了过来。小莉伸手接住，袋中传来的重量让她一怔——比平日多了三成。
\"黑风岭最近不太平。\"周姐倚着门框，目光扫过小莉疲惫的脸，\"百花阁折了三个暗探，王家也损失了一名炼气五层的护卫。\"
小莉沉默地将灵珠收进袖袋。这些日子，关于黑风岭的流言早已传遍坊市——有人说那里出现了上古秘境，也有人说曹三阳得了某位大能的传承。但对她而言，那些都与自己无关。
\"王秀莲在岭脚支了个粥摊。\"周姐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她女儿苏雪前日突破炼气四层了。\"
小莉整理包裹的动作微微一顿。她记得那个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的妇人，更记得苏雪在蚁巢时期对曹三阳的鄙夷。如今时过境迁，倒是这些最不起眼的人率先抓住了机遇。
\"与我们何干？\"小莉淡淡回应，将最后一个包裹系好。
周姐走近几步，往她手中塞了枚粗糙的木符：\"今夜轮到你巡岭。戴着这个，虽不值钱，总比没有强。\"
木符上刻着歪歪扭扭的辟邪纹路，显然是周姐自己做的。小莉摩挲着符上粗糙的刻痕，心头泛起一丝暖意。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世道，这点微不足道的关怀显得尤为珍贵。
\"多谢周姐。\"她将木符系在腰间，\"我会小心。\"
***
夜色如墨，血月高悬。
小莉提着灯笼走在黑风岭外围的山道上，夜风卷来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自从三日前那场诡异的兽潮后，这片山林就变得格外安静，连虫鸣都稀疏得令人不安。
她握紧腰间的短剑，这是曹三阳离开前留下的唯一物件。剑柄上粗糙的缠布已经磨损，却还残留着一丝熟悉的气息。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想起那个蜷缩在蚁巢上铺的身影，想起他眼底隐忍的光。
\"沙沙——\"
左侧灌木丛突然传来异响。小莉警觉地转身，灯笼的光晕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只见三道黑影正狼狈地从密林中窜出，身后跟着五六双幽绿的兽瞳。
\"救命！\"跑在最前的少女嘶声哭喊，她的左肩已被利爪撕裂，鲜血浸透了粗布衣裳。
小莉认出了她们——是常在坊市接零活的散修姐妹。年纪最小的叫小草，才十四岁，总爱用野花编手链。
\"退后！\"小莉厉喝一声，短剑出鞘。剑锋在月光下泛起寒光，逼得追在最前的铁背苍狼迟疑地停下脚步。
狼群呈扇形散开，为首的狼王体型格外壮硕，额间有一撮白毛。它龇着獠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腥臭的涎水滴落在枯叶上。
小莉将三个惊魂未定的散修护在身后，目光紧锁狼王。就在双方对峙的刹那，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狼王幽绿的瞳孔仿佛化作漩涡，某种陌生的意念直接撞入她的脑海：
\"纯净之血...退！\"
这声音不像通过耳朵听见，倒像是从骨髓深处浮现。小莉惊疑不定地看向狼王，却发现它也在警惕地后退半步，仿佛她身上有什么令它忌惮的东西。
\"姐姐小心！\"小草突然惊呼。
右侧一头苍狼趁机扑来！小莉本能地挥剑格挡，狼爪与剑锋相撞迸出火星。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小草伤口溅出的血珠恰好落在小莉手背上。
温热触感传来的瞬间，整个世界骤然变得清晰——
三十步外枯叶下虫卵的蠕动声、五里外溪水流过青苔的潺潺声、甚至风中携带的每一种气息...所有感知如潮水般涌来。她甚至能分辨出每头苍狼身上独特的体味，以及它们躁动不安的情绪。
更奇异的是，当她凝神看向狼群时，那些暴戾的幽绿瞳孔竟渐渐温顺下来。狼王低伏前肢，发出类似家犬的呜咽，其他苍狼也相继收起獠牙。
\"走。\"小莉福至心灵地轻叱。
没有威胁的动作，没有凌厉的剑气。但狼王却如蒙大赦般带头后退，转眼间整个狼群就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爪印。
三个散修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小草更是直接瘫软在地。小莉扶住少女颤抖的肩膀，自己的掌心也沁出冷汗。她低头看向手背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隐约意识到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
\"多谢道友相救...\"年长的散修颤声行礼，\"我们是青竹巷的采药人，今日进山本想碰碰运气...\"
小莉打断他：\"能走吗？我知道有个安全的山洞。\"
她搀起虚弱的小草，示意另外两人跟上。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树梢轻微晃动——似乎有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她。但当她凝神望去时，那里只剩月光勾勒出的婆娑树影。
或许只是错觉。小莉握紧短剑，带着三人走向黑风岭深处。腰间的木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血月下投出摇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