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略显仓促的背影消失在食堂门口，泉清收回目光，嘴角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她低头快速扒完自己盘里的饭，感觉今天的红烧肉格外的香。
下午的课程，泉清有些走神。
教授的声音仿佛成了背景音，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笔记本边缘划动，勾勒出的却不是公式或要点，而是一缕缕想象中柔顺的紫色长发和那双深邃惊人的眼眸。
偶尔，她还会想起凌学姐吃到红烧肉时，那瞬间亮起又迅速被掩饰下去的满足神情，像个意外得到糖果的孩子，与那清冷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萌。
“噗嗤……”泉清忍不住笑出了声，引得旁边正记笔记的符月曦投来探究的目光。
下课铃一响，符月曦立刻凑了过来，胳膊肘轻轻撞了下泉清，脸上挂着“我什么都知道了”的狡黠笑容：“喂喂，某个人下午课上的傻笑，是不是跟中午和某位‘名人’学姐共进午餐有关啊？快从实招来！”
泉清脸一热，下意识想否认：“哪有……我就是……想到好笑的事情了。”
“得了吧你，”符月曦毫不客气地拆穿，“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了，还装？怎么样，凌学姐是不是像传闻里那么难接近？你们聊什么了？”
泉清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下来，想了想说：“其实……她好像只是不太爱说话，没那么吓人。而且……”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她好像经济上有点困难，午餐只吃最便宜的素菜。”
符月曦闻言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点点头：“哦，这个我倒也听说过一点，据说凌学姐一直自己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挺不容易的，所以可能也没太多心思应付别人的追求吧。”
这话让泉清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那份窘迫，那件洗得发白的衣服，都有了答案。一种混合着敬佩和难以言喻的心疼情绪悄然蔓延开。
接下来的几天，泉清开始有意无意地“偶遇”凌。
在图书馆，她会“刚好”坐在凌的斜对面，趁她离开座位时，偷偷放一小盒牛奶或独立包装的点心在旁边；得知凌在哪间教室自习，她也会抱着一摞书“艰难”地路过，然后“顺理成章”地坐在同一个教室的角落，安安静静地陪着她，虽然几乎不敢上前搭话。
凌并非没有察觉。起初，她只是用那双冷淡的紫眸淡淡瞥一眼多出来的“礼物”或是那个总出现在不远处的白发少女，没什么表示，偶尔会微微蹙眉，但最终，牛奶和点心会被默默收下，她也没有换座位避开泉清。
直到一次，泉清抱着一堆书又一次“路过”自习室，却因为没看路，差点被走廊里突然冲过的几个打闹的学生撞倒。书散落一地，她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
一双修长的手先一步帮她拾起了几本最重要的课本。泉清惊讶地抬头，正对上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眸。凌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就站在她面前。
“……谢谢学姐！”泉清赶紧道谢，心跳如擂鼓。
凌将书递还给她，目光在她有些慌乱的脸上停留了两秒，声音依旧清淡，却少了几分最初的疏离：“你……好像经常出现在我附近。”
泉清的脸瞬间爆红，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那个……就是……”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凌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像是别的什么。她沉默了片刻，就在泉清以为她要生气或者让自己别再跟着她时，却听到她轻声问：
“……你叫什么名字？”
泉清猛地抬头，金色的眼睛因为惊喜而睁得圆圆的，像是落入了星光。
“泉清！我叫泉清！泉水清冽的泉清！”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答，声音里充满了雀跃。
“……嗯。”凌轻轻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自习室。
但泉清却站在原地，抱着书本，开心得快要跳起来。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将她雪白的头发和灿烂的笑容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一个名字。
但对于泉清而言，这无疑是打破坚冰的第一声脆响，是流星划过之后，真正开始照亮她世界的、持续而温暖的光芒。
她知道，这绝不再是平淡无奇的一天了。而她和凌学姐的故事，似乎才刚刚写下第一个标点。
自那日互通姓名之后，泉清感觉自己和凌之间那层看不见的厚障壁似乎变薄了些许。虽然凌依旧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但泉清发现，她的一些小“礼物”被接受得更频繁了，偶尔在走廊或图书馆遇见，那双紫色的眼眸也不会立刻移开，有时甚至会对她极轻微地点一下头。
这对泉清来说，简直是莫大的鼓舞。
一天傍晚，泉清从符月曦那里得知，凌每天晚上都会在学校附近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做兼职夜班收银。几乎没怎么犹豫，泉清就做出了决定。
晚上九点多，街上行人渐稀。泉清揣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推开了那家便利店的门。
“叮咚——欢迎光临。”
机械的电子音响起。柜台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着头整理票据，紫色的长发在脑后随意地束成一个低马尾，几缕发丝垂落在颊边，侧脸在便利店冷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愈发白皙，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身上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便利店制服围裙。
听到声音，凌抬起头。当看到来人是泉清时，她眼中清晰地闪过一抹诧异。
“学姐！”泉清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又灿烂，“好巧呀，你在这里兼职吗？”
凌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又看了看明显是特意过来的泉清，没有拆穿这过于明显的“巧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她手上整理东西的动作没停，问道：“需要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