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章:幽影缠斗 故人讯踪
三名引归者呈三角之势将张润围在巷口,幽绿色的雾气带着侵蚀生机的死寂寒意,缓缓弥漫,隔绝了外界的嘈杂。为首者身形枯槁,露出的半张脸上覆盖着扭曲的、如同树根般的墨绿色纹路,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路过?此地已是‘圣域’,闲杂,退散。否则,便化作滋养归寂的养分吧。”
其话语间,雾气骤然翻涌,凝成数条带着倒刺的触手,悄无声息地缠绕向张润的四肢与脖颈,速度快逾闪电,更有一股直透神魂的“绝望”意念伴随而来,试图瓦解反抗意志。
张润目光微冷,这些引归者显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且动手毫不拖泥带水。他并未闪避,只是脚下微微一顿。
嗡!
一道微不可察的混沌涟漪以他为中心荡开。那即将触及他身体的雾气触手,在接触到涟漪的瞬间,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速度骤降,表面的幽绿光芒也急速黯淡、分解!
“咦?”枯槁引归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未料到对方的防御如此诡异,竟能直接消解蕴含归寂道韵的攻击。
就在这一滞之间,张润动了。他身影如同鬼魅般晃动,并非攻击最近的敌人,而是直接撞向了左侧那名气息相对稍弱的引归者!同时,右手并指如剑,指尖混沌光芒吞吐不定,并非凌厉剑气,反而带着一种“扭曲”、“定义”的奇异波动,直刺对方心口!
左侧引归者厉喝一声,双手急速结印,一面由无数哀嚎灵魂虚影构成的惨绿色盾牌瞬间凝聚在身前,散发出强烈的精神冲击与腐蚀之力。
然而,张润的“剑指”触碰到那灵魂盾牌的刹那,指尖的混沌光芒骤然一变,化作无数细密跳跃的符文线条!这些线条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精密的钥匙,瞬间切入盾牌的法则结构之中!
“变化之枢”——解析、干涉!
咔!啵!
那看似坚固的灵魂盾牌,结构被强行干扰,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随即如同肥皂泡般破裂开来!那名引归者脸上骇然之色刚刚浮现,张润的指锋已毫无阻碍地点在其心口!
没有穿透肉体的声音,只有一种仿佛概念被抹除的细微声响。那引归者浑身剧颤,周身翻涌的幽绿雾气骤然凝固,眼中的狂热与死寂光芒急速黯淡,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软软瘫倒下去,气息全无。其体内的归寂道韵与生机,竟在那一指之下,被强行“定义”为了“无”!
这便是初步修复的“存在之基”与“变化之枢”结合运用的恐怖之处!虽受境界与道痕未复所限,威力范围极小,但在近身搏杀、出其不意之时,堪称致命。
“老三!”枯槁引归者与另一名同伴惊怒交加。他们根本没看清同伴是如何被“杀死”的,那诡异的手段令他们心底发寒。
“结‘归寂魂域’!”枯槁引归者嘶吼,与剩下那名同伴同时喷出一口精血,血雾融入周身幽绿雾气,瞬间,雾气浓度暴涨,颜色转为深黑,将整条小巷彻底笼罩!黑暗之中,无数扭曲的、充满怨毒与死寂的魂影浮现,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扑向张润,同时,一股强大的、针对神魂的“归寂”场域降临,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眠。
这“归寂魂域”显然是引归者的合击秘术,威力远超单个攻击,且专攻神魂,极为阴毒。
张润身处黑暗魂域中心,只觉无数负面情绪与死寂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识海,连青莲道种都微微震颤,洒落的清辉被压制。神魂传来阵阵刺痛与麻木感。
“雕虫小技。”他冷哼一声,识海中那两道道痕骤然亮起,虽光芒不强,却异常稳固。尤其是那融入了文明火种的“存在之基”,淡金色光丝流转,牢牢定住他的自我认知与存在根本,不被外邪所侵。
同时,他双手于胸前结印,口中低诵:“万象归墟,返照己身!”
并非引动外界寂灭潮汐,而是将自身初步掌握的“归墟”道韵,结合“变化之枢”的推演之能,于体表形成一层不断向内塌陷、旋转的微型“归墟力场”!这力场并非防御,而是“吞噬”与“转化”!
无数扑来的怨毒魂影撞入这微型归墟力场,如同飞蛾扑火,瞬间被那向内塌陷的力量绞碎、吞噬,其中蕴含的死寂与负面能量,被力场核心的青莲道种清辉一照,竟被强行剥离、净化了一部分,转化为相对温和的混沌气息,反哺张润自身,虽杯水车薪,却聊胜于无。
此消彼长之下,那“归寂魂域”的威力竟被张润以这种近乎“同源相噬”的方式,硬生生削弱了近半!
“怎么可能?!他竟能运用归寂之力?!”枯槁引归者难以置信,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就在他们心神震动,魂域出现一丝滞涩的刹那——
张润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游鱼,陡然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另一名引归者的身侧,依旧是并指如剑,混沌光芒内蕴“定义”与“干涉”之能,点向其太阳穴!
这名引归者惊骇欲绝,想要躲避,却发现周遭的黑暗魂域仿佛反过来束缚了他,动作慢了半拍!
“噗!”
指尖轻触,又是一声细微的、概念层面的湮灭声响。第二名引归者眼中神采瞬间黯淡,步了同伴后尘。
“不——!”枯槁引归者发出绝望的咆哮,再也顾不得维持魂域,猛地转身,化作一道幽绿遁光,向着巷子深处亡命逃窜!他已被张润那诡异莫测、直指根源的手段吓破了胆。
张润岂容他逃走?此人明显是小头目,或许知道更多关于引归者在此活动、以及追捕林珩的目的。
他袖袍一拂,收起那两名引归者遗留的些许物品(主要是身份标识和少量源晶),身形一晃,便已追了上去。速度之快,在狭窄曲折的巷弄中如同鬼魅,几个起落,便已逼近那枯槁引归者身后。
枯槁引归者感受到身后迫近的死亡气息,肝胆俱裂,猛地回身,掏出一枚漆黑符箓就要捏碎,似要召唤什么,或是传递最后讯息。
“定。”张润轻吐一字,神识中青莲道种清辉微闪,一股微弱却精准的“定义”之力隔空落在对方捏着符箓的手上。那引归者的动作顿时僵住,仿佛那只手瞬间不属于自己。
下一刻,张润的手掌已轻飘飘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搜魂。”
冰冷的神念如同利锥,强行刺入对方混乱而充满狂热的识海。为了避免触发可能存在的自毁禁制,张润的搜魂极其快速且粗暴,只捕捉最关键的信息碎片。
“……木心碎片……圣会必得……阻挠者……林珩……携‘密匣’潜逃……‘钥匙’线索……归墟第七旋臂……接引仪式……三日后……子夜……”
零碎的画面与意念涌入:拍卖会上的木心碎片图案;林珩重伤逃亡、怀中紧抱一个古朴金属小匣的画面;归墟之眼第七旋臂某处隐秘坐标;一座由星骸搭建的扭曲祭坛;以及浓烈的、关于“接引”某个存在的狂热期盼……
信息虽不完整,却足够惊心。引归者果然也在打木心碎片的主意!林珩竟然带着一个似乎记载着“钥匙”线索的“密匣”逃脱了他们的追捕!他们计划在归墟第七旋臂进行某种“接引仪式”,时间就在三日后子夜!
搜魂结束,枯槁引归者七窍流血,神魂已然破碎,生机断绝。
张润松开手,面色凝重。林珩还活着,且可能掌握了重要线索,这是好消息。但引归者的“接引仪式”令人不安,必须阻止。而拍卖会上的木心碎片,同样不能放弃。
他快速清理了现场痕迹,将那枯槁引归者的尸体也处理掉,随即身形融入阴影,离开了这条小巷。
回到临时洞府,张润布下禁制,沉思起来。
时间紧迫。拍卖会在即,引归者的仪式也在三日后。分身乏术。
“林珩既然逃脱,且引归者仍在追捕,说明他尚未落入敌手,且可能还在碎星礁或附近区域隐藏。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他。”张润做出决断。拍卖会固然重要,但林珩的安危与那“密匣”中的线索,或许更为关键。且阻止引归者的仪式,优先级同样极高。
他取出一枚得自先前斩杀引归者的特殊传讯符,这是引归者内部用于短距联络和追踪的器物,上面残留着追捕小队的气息。张润尝试以青莲道种与“变化之枢”道痕进行推演反溯,结合搜魂得到的零星画面,模糊感应着与林珩或那“密匣”相关的因果联系。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望向碎星礁某个更加偏僻、能量辐射异常紊乱的区域方向。
“在那里么……‘锈蚀峡谷’……”
那里是碎星礁废弃机械与能量废料的最终倾倒场,环境极端恶劣,寻常修士避之唯恐不及,确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不再犹豫,张润再次改换形貌气息,化作一个毫不起眼的拾荒者模样,离开了洞府,朝着“锈蚀峡谷”的方向悄然潜行而去。
故人踪迹已现,风暴核心渐明。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他必须在拍卖会开始前,找到林珩,并设法破坏引归者的“接引仪式”。
前路,步步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