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混杂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
林昊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破败的茅草屋顶，蛛网在角落肆意攀爬。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铺着薄薄一层散发霉味的稻草。简陋的屋内，除了一张缺腿的桌子和一个歪斜的木凳，再无他物。寒风吹过墙壁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剧痛。
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刺着他的四肢百骸，尤其是小腹丹田的位置，那里仿佛被彻底掏空，只余下一个破碎、灼烧、不断传来撕裂感的巨大空洞。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带来一阵阵抽搐。
“呃…”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哑呻吟，如同破旧的风箱。
潮水般的记忆碎片，带着万载的厚重与毁灭的绝望，轰然涌入他混沌的意识。
焚天神炎…诸天万界…神尊之巅…永恒壁垒…兄弟萧玄狰狞的笑脸…数位神尊联手袭来的灭世神光…还有最后，那席卷星海、焚尽一切的绝望自爆……
“凌九霄…焚天神尊…我…竟然没死透？” 属于神尊的冰冷意志在残魂中苏醒，瞬间压过了肉体的痛苦和少年的茫然。
紧接着，另一股孱弱、屈辱、不甘的记忆也融合进来。
林昊…青阳镇林家…曾经的天才…十六岁冲击凝元境失败…丹田破碎…经脉寸断…沦为废物三年…受尽白眼欺凌…父亲林战远行未归…今日是未婚妻柳家前来正式退婚的日子…
“呵…废物？” 林昊，或者说此刻灵魂核心已是凌九霄的林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万古神尊的漠然，也带着少年林昊刻骨铭心的恨意。
就在这时，破旧的木门被粗暴地一脚踹开！
“嘭！”
腐朽的门板不堪重负，发出刺耳的呻吟，重重拍在墙上，震落簌簌灰尘。
刺眼的阳光涌入，照亮了屋内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门口三道带着毫不掩饰讥诮与恶意的身影。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锦缎华服、趾高气扬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正是林家二长老的孙子，林虎。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林家护卫服饰的跟班，脸上挂着谄媚又轻蔑的笑容。
“哟！这不是我们林家的‘大天才’昊少爷吗？怎么，还没死透呢？挺能熬啊！” 林虎抱着双臂，斜倚在门框上，眼神如同在看一堆垃圾，声音充满了戏谑，“听说今天柳家小姐要来退婚，你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怕是连爬起来给人磕头认错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身后的跟班立刻哄笑起来。
“虎哥说得对，柳嫣然小姐那可是咱们青阳镇第一美人，更是拜入了青云宗的天之骄女！岂是他一个连丹田都没了的废物能配得上的？”
“就是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早点认清现实，乖乖把婚书交出来，免得一会儿柳家来人，场面更难堪！”
污言秽语如同冰冷的污水，劈头盖脸地泼来。
若是三日前那个绝望的少年林昊，此刻或许只能屈辱地攥紧拳头，咬碎牙齿往肚里咽。但此刻，躺在这破床上的，灵魂深处燃烧的，是一缕曾经焚尽诸天的神炎！
林昊缓缓转过头。
他的眼神，不再是过去的愤怒、屈辱或绝望，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寒。如同沉寂万载的寒渊，又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核心。那眼神扫过林虎三人，明明没有丝毫力量波动，却让林虎心底莫名地窜起一股寒意，嚣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滚。”
一个简单的字，声音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深处。那不是请求，而是命令，是来自生命层次最本质的漠视。
林虎被这眼神和语气慑得一滞，随即恼羞成怒！自己竟然被一个废物的眼神吓到了？
“废物！你敢叫我滚？！” 林虎脸色涨红，一步跨进屋内，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朝着床上林昊的脸扇去！这一巴掌蕴含了他淬体境六重的力道，足以将普通人扇得昏死过去。“老子今天就替你爹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死活的…”
掌风及面，吹动了林昊额前枯草般的乱发。
就在那巴掌即将落在脸上的瞬间——
林昊那深潭般的眼眸深处，一缕微弱到极致、仿佛随时会熄灭、却又蕴含着焚尽诸天万界恐怖意志的金红色火苗，骤然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