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聚仙楼内气氛凝重。邋遢老道张三顺拿着那道珍贵的千里传讯符，手指颤抖，嘬了半天牙花子，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将其凑到油灯上点燃。
符箓遇火即燃，化作一道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青烟，却带着一股奇异的檀香混合草木清气，倏然消失不见。
好了好了，信号发出去了，就看我那师弟啥时候能收到了！老道一脸肉痛，仿佛烧掉的是半条命。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第二次探查上！必须确认僵尸的存在和情况。
依旧是夜幕降临，依旧是风影遁加佛衣的配置。有了昨日的经验，这次潜入更为顺畅。翻越死亡领域和高墙时，内心的忐忑依旧，但多了一份明确的目标感。
院落内的景象与昨日并无二致。篝火、烤肉、喧闹的黑袍人、眼神呆滞巡逻的士兵，那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依旧浓郁。我屏息凝神，将风影遁催动，如同真正的幽灵，避开所有视线，开始专注于搜寻昨日没有到过的地方。
教堂主体建筑很大，除了宽敞的大厅，还有侧廊、忏悔室、以及地下的空间。我小心翼翼地搜寻，最终，在一处不起眼的、通往地下的狭窄石阶旁，发现了一个被破旧毯子半掩着的隐秘通道入口。入口处散发着比外面更浓重的阴冷和腐臭气息。
应该就是这里了！我心中一凛，毫不犹豫地闪身而入。
通道向下延伸，阴暗潮湿，石壁上布满滑腻的苔藓。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也越发沉闷，那股尸臭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于药材和霉菌混合的怪味越来越重。
我全靠超常的视力和感知摸索前行。通道并不长，很快前方隐约出现了一扇厚重的、似乎是用生铁打造的简陋大门。门前方的空地上，影影绰绰似乎矗立着两个身影。
是看守？我心中一动，更加小心地贴近墙壁，融入阴影，缓缓靠近。
离得近了，借着从身后入口的极其微弱的光，我看清了那两个人。
他们穿着破烂肮脏的衣物，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如同两尊雕塑。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声，甚至连活人应有的体温都感觉不到，只有一股沉沉的死气。
我起初以为这是两个极为尽职或因恐惧而不敢动弹的活人看守。但当我运用风影遁，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他们侧面，试图观察门缝时。
异变陡生！
那两具原本死寂的人，毫无征兆地、猛地抬起了头！
动作僵硬而突兀，脖颈发出咔吧咔吧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借助那微弱的光，我看清了他们的脸！或者说，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脸！
皮肤干瘪蜡黄，如同陈旧皮革，上面布满了虫蛀鼠咬般的孔洞和缺损！眼眶是两个空洞洞的黑窟窿，里面没有任何眼珠，只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缭绕！他们的嘴巴微张，露出黑黄色的、尖锐的牙齿，牙齿缝里似乎还嵌着暗红色的肉丝！皮肤上生有一层稀疏的白毛。
僵尸！这就是尸香派炼制的僵尸！？
我心中巨震，呼吸险些一滞！
几乎在我看到它们的同时，那两具僵尸空洞的眼窝猛地锁定了我所在的方位！它们似乎并非依靠视觉，而是对活人阳气或者生命气息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
嗬！
一声非人的、从干瘪喉咙里挤出的低哑声音响起，像是豆子摩擦的声音！
下一刻，两只僵尸如同被上了发条的玩具，骤然启动！它们动作看似僵硬迟钝，但爆发力却极其惊人，双腿一蹬，带起一股恶风，挥舞着干枯漆黑、指甲尖长的利爪，直直向我扑来！
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幸好我早有准备，风影遁瞬间催动！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
嗤啦！
僵尸的利爪几乎是擦着我的胸前掠过，带起的腥风刮得我皮肤生疼，劲装都被划开了一道小口！
好险！我惊出一身冷汗。这玩意的速度和力量，远超寻常武夫！
我不敢硬接，只能凭借风影遁的极致速度在狭窄的通道内闪转腾挪。僵尸的攻击简单直接，就是扑、抓、撕咬，但势大力沉，每一次落空，都能在石壁上留下深深的抓痕，碎石飞溅！
更麻烦的是，它们似乎能精准地锁定我的位置！无论我移动到哪个角落，它们都能立刻调整方向扑来！仿佛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持续吸引着它们！
它们的身体显然经过祭炼，坚硬无比。我尝试用胧月隔空划了一下，只在其中一具僵尸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浅白的印记，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这让我心头大惊，拿到胧月的那一刻开始屡试不爽，这一次是为什么，我真的不理解，而且真的没有时间思考。
这样下去不行！通道狭窄，躲闪空间有限，一旦被逼入死角就麻烦了！而且和它们的打斗声！
怕什么来什么！通道外面已经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惊疑的呼喝声！
什么动静？！
地窖那边！僵尸怎么醒了？！
快去看看！
糟了！惊动外面的尸香派弟子了！
我心念电转，必须立刻撤退！
瞅准一个空隙，我猛地向通道入口方向窜去！那两只僵尸立刻嘶吼着追来，它们的速度在直线冲刺上似乎并不不慢！
就在我即将冲出通道口时，外面已经有几个举着火把、提着刀剑的黑袍人冲了进来！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危急关头，我猛地向上方一跃，双脚在通道顶壁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险之又险地从那几个冲进来的黑袍人头顶掠过！
什么东西？！
这附近有活物路过吗？！
黑袍人一阵惊呼混乱。而那两只追来的僵尸，此刻正好冲到了通道口，与那几个黑袍人几乎撞个满怀！
令我惊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两只狂暴的僵尸，面对近在咫尺、活生生的黑袍人，竟然视若无睹！它们空洞的眼窝甚至连转都没转向那些黑袍人，而是发出一声焦躁的声带摩擦声，依旧执着地朝着我消失的方向试图冲去！仿佛那些黑袍人根本不存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