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站在新落成的幽冥高铁总站控制中心，指尖在特制的阴阳观景窗沿蹭了蹭——窗那头，一列流线型列车正悄无声息滑出站台，车厢里挤着满当当的乘客：人间商人攥着公文包探头探脑，阴间鬼差靠在座椅上打盹，还有几个毛茸茸的妖怪扒着车窗往外瞅，尾巴尖儿都翘得老高。
“看这客流量，比上周涨了两成。”江沉戳了戳实时数据屏，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林晚，“打赌不？银行那帮老狐狸这会儿指定在办公室摔杯子。”
林晚没接话，眉头拧成个小疙瘩：“太顺了反而不对劲。他们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把阴阳交通攥手里？这不像他们的风格——尤其是‘无偿转让’那个矿场的时候。”
“或许是终于想通了，跟我江沉作对纯属自找不痛快。”江沉扯了扯领带结，语气里带着点得瑟，“毕竟现在阴间，论基建我是‘狂魔’，论金融我是‘大亨’，俩头衔叠一块儿，谁不得让三分？”
话音刚落，控制中心的门“哐当”被撞开，无头骑士抱着颗发光的头颅冲进来，头壳上的光晃得人眼晕：“老板！开发区矿场——出事了！”
江沉转头瞥他，一眼就瞧见那乱糟糟的头发丝都炸着光——这是他慌到极点的样子。“慌什么？说了八百回遇事沉住气。先把你那脑袋安回去，我瞅着你这空脖子都替你凉。”
无头骑士“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忙把头颅往脖子上按，咔嗒一声卡稳了：“对不住老板……是咱们接的那废弃矿场，里头传出怪哭声，出来的几个矿工鬼魂不对劲，走路都打晃，还对着墙自言自语。”
林晚立刻直起身：“就是银行塞给我们的那个？我早说没好事，哪有平白掉馅饼的。”
江沉倒没当回事，摆手道：“估计是挖矿累着了，给他们批三天带薪假，再发点阴元当补贴……”
“不是累的！”无头骑士急得头又开始松动，赶紧用手按住，“他们身上冒黑雾！沾着的鬼魂，没半个时辰也开始冒那玩意儿！”
“嗡——”控制中心的警报突然炸响，一个技术员鬼魂飘得飞快，连魂体都在抖：“老板！开发区医疗站报上来的！好多例灵魂侵蚀，症状跟矿工伤工一模一样！”
江沉脸上的笑瞬间收了，指尖猛地攥住数据屏边缘：“立刻封矿场和医疗站，没我命令谁都不准进。林晚，拿防护装备，咱们去现场。”
半小时后，裹着厚重防护结界的江沉和林晚站在开发区隔离区外。透明结界里，几十个鬼魂蜷缩在地上扭曲，灵体表面爬着层黑色物质，像黏糊糊的墨渍，还在一缩一缩地动，看着就渗人。
“这不是普通灵魂病。”林晚的声音透过结界通讯器传过来，带着点发紧的质感，“那黑雾里有股恶意，像活的一样往魂体里钻。”
穿白大褂的老医师鬼魂飘过来，白大褂下摆都在抖，手里的检测报告捏得皱巴巴：“江总，林小姐，这黑东西从没见过，不光能复制，还吸灵魂能量……更要命的是——”他顿了顿，声音发颤，“它能飘在空气里传！我们原先的隔离结界根本挡不住，三个医护已经被染上了。”
“空气传播？”江沉喉结滚了滚，“确定？”
林晚已经掏出法器贴在结界上，指尖泛着微光：“错不了。这玩意儿……暂且叫‘阴蚀病毒’吧，能拆成小颗粒飘着。而且这变异速度，绝不是自然长出来的。”
江沉脑子里“嗡”一声——瞬间想通了：“银行哪是送矿场，是把矿场改成了生物武器发射台！”
话音未落，隔离区里突然爆发出一声骇人的嘶吼。一个被感染的鬼魂猛地膨胀，黑雾顺着他的灵体裂缝往外冒，下一秒——
“砰！”
那鬼魂炸成一团翻涌的黑雾，像活物似的往四周扑。
“结界升最高级！”江沉吼出声，“所有人退到五十米外！”
结界瞬间翻成深红色，黑雾撞上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可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几缕细雾竟像虫子似的，慢慢往结界缝里钻。
“它在适应结界！”林晚的声音带着惊惶，“这病毒会学东西？”
江沉没犹豫：“疏散整个开发区！启动预案，把所有净化符咒都调过来——能凑多少是多少！”
接下来的几小时彻底乱了套。开发区的鬼魂被赶着往安全区跑，净化小组举着符咒往空气里扫，可黑雾像割不尽的草，扫掉一片又冒一片。林晚后来给这病毒定名“阴蚀II型”——不光传得快，还能变着法绕防御，刚加固完的结界，没半小时就被它找到新漏洞。
“得尽快找解药。”临时指挥中心里，林晚盯着不断往上跳的感染数字，指尖把桌沿抠出个印子，“照这速度，三天不到，整个阴间都得遭殃。”
江沉揉着太阳穴，指节都泛白：“银行这招够阴。明着打不过，就玩阴的——挑矿场动手，就是冲我们的基建来的。”
“老板！不好了！”无头骑士又冲进来，这次连头都没顾上按稳，光脑袋在手里晃悠，“病毒飘到高铁站了！所有列车全停了，阴阳两界的路……断了！”
江沉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杯子里的阴泉水溅出来：“我就知道他们盯着交通命脉！这下好，幽冥高铁成了病毒快递车！”
林晚突然僵住，手里的法器差点没攥住，脸色白得像纸：“江沉……要是病毒顺着高铁飘到人间呢？活人哪有鬼魂扛造，那得是多大的乱子。”
这话一出口，指挥中心瞬间静得能听见呼吸声。阴阳两界一起闹瘟疫——哪怕是见惯了风浪的江沉，后背也冒了层冷汗。
“立刻封所有阴阳通道，包括高铁。”江沉沉声道，“同时给阎王殿和人间政府发最高警报，这是跨维度的事，咱们一家扛不住。”
命令发下去，江沉拽着林晚往角落走，声音压得低：“得拿病毒样本，找它的弱点。你懂符咒和能量学，能不能搞出疫苗或者解药？”
林晚皱着眉想了想：“得要原始毒株，还得有安全的实验室——可现在哪有结界能挡住它？”
江沉眼里闪过点狠劲：“去银行金库。”
“你说什么？”林晚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不是送上门吗？”
“正因为是他们的金库，才最安全。”江沉压低声音，“那帮守财奴把金库看得比命重，防护肯定是顶级的，连空气都得过滤三遍才能进。而且……他们既然造了这病毒，指定藏着原始样本。”
“你的意思是，借他们的金库当实验室，还得顺便‘拿’他们的样本？”林晚又气又笑，“这计划疯得没边了。”
“亲爱的，忘了我老本行？”江沉嘴角勾出个熟悉的坏笑，“我可是单枪匹马挑翻过阴间金融体系的人，闯银行系统，那是熟门熟路。”
两人正嘀咕着，一个通讯官跌跌撞撞跑进来，魂体都快散了：“江总！人间那边传消息……好几个城市出现昏迷病人，症状、症状跟阴蚀病毒感染者一模一样！”
江沉和林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变异太快了。”林晚的声音发哑，“从接触传到空气传，现在连活人都能染……这根本不是普通生物武器。”
江沉沉默了几秒，突然抬头，眼里的慌劲散了，只剩一股子狠劲：“行啊，他们要升级战争，那咱们就奉陪到底。通知各部门，启动‘资本防疫’预案——我要让银行知道，玩病毒，他们选错了对手。”
“资本防疫？”林晚愣了愣。
江沉已经抓起通讯器，语速飞快：“第一，悬赏万亿幽冥元，不管是病毒线索还是解药方子，只要有用就给钱；第二，把咱们所有流动资金都调出来，人间阴间的医疗设备、防护结界，能买多少买多少；第三，启动‘鬼才计划’，把藏在各地的科研怪胎全召来——管他是鬼是妖，能搞病毒就行。”
他转头看向林晚，眼神亮得很：“他们想用病毒打垮我们，我就用资本砸回去。记住，在绝对的钱面前，连病毒都得低头。”
旁边的无头骑士小声插了句：“老板，那……那我的部门干啥？”
江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你负责安保，顺便……活跃气氛。这节骨眼上，底下人绷太紧了，得松快松快。”
无头骑士抱着脑袋犯愁：“活跃气氛？可我这头掉了装、装了掉的，不像搞笑啊。”
“怎么不像？”江沉忍着笑，一本正经道，“等会儿给大伙儿表演个‘头掉了自己捡’，或者用你那光头当应急灯——省点结界供电费。没听说过吗？笑声是最好的‘灵魂创可贴’。”
林晚“噗嗤”笑出声，指挥中心里绷到极致的气氛，总算松了点。外头的黑雾还在飘，感染数字还在涨，但至少这一刻，没人垮掉——连抱着脑袋琢磨“怎么搞笑”的无头骑士，都悄悄把头颅往脖子上按得更稳了些。
只是没人知道，这场对着无形敌人的仗，到底要打多久，又会把阴阳两界，拖进怎样的漩涡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