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子翻开名录，眉头微皱：“三日内必须定出人选，州县、礼部、秘书监三方评分需按一致同意法则均衡....……时间紧迫，即刻开箱阅卷！”
国子监新进的三人与程昶旭、施墨轩立刻组成阅卷五人小组，围拢案台，专心查阅，笔尖在分数栏沙沙作响。
第二日，秘书监将考卷及分数，国子监带着州县和司州大中正的评分来到吏部，吏部依据司州小中正的候缺人数，取综合评分前十名，确定了录用名单。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剩下的就是吏部进行正常的公示及任命流程了。当最后一枚铜印盖在录取名单时，曾夫子倚窗望见天边晚霞，绚烂无比。她深知这套流程虽险象环生，却终捋顺了考评脉络。
程昶旭递上茶盏：“夫子，明年推广至各州时……届时必有更多风波。”
曾夫子抿茶笑道，“但今日之经验，便是破浪之舟。”
几人回到秘书监，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殿下，吏部此次十分配合，今日便交接完所有工作了。”程昶旭道。
“他们肯定会配合的，皇上如此重视，他们不敢怠慢。”夏芷澜道：“只是明年就不一定了……”
“那我们怎么办？”孙智媛也担忧地问。
“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夏芷澜说道：“此次革新流程能够顺利落地，大家都辛苦了，我已让膳房准备了酒菜，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哇，殿下，有黄焖鸡米饭没？”许桦两眼放光，喉咙咕隆了一下。
“瞧你那出息，”夏芷澜假装没好气地说道：“今日我让范大厨准备了六道新菜式，大家就放开吃吧！”
众人哇声一片，几个国子监的朋友都不知大家在兴奋什么，陆季于是跟他们解释起来黄焖鸡米饭是怎么回事，惹得不是吃货的几人也纷纷来了兴致。
宴会厅里众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大家举杯畅饮，美酒在杯中荡漾，映照着一张张红润的笑脸。有人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却毫不在意；有人细细品味，不时发出满足的赞叹。整个大厅洋溢着欢乐祥和的氛围，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这美食与欢笑驱散。
并州，十一月东风刺骨又寒冷，边疆的村庄被火烧得焦黑，废墟散发着刺鼻的烟味。残破的房梁间挂着几具干瘪的尸体，被风一吹，空荡荡的衣袖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这是匈奴骑兵三天内洗劫的第七个村落，干草粮食被劫掠一空，年轻女子被绳索捆成一串，拖向草原深处，而男人和孩童则被一一处决，尸体堆成了小山，被浇上火油焚毁。
镇北大将军桓问站在废墟前，铁甲上的血迹还未干透。他虽然一脸疲惫，但攥紧马鞭的手背青筋暴起，额角的刀疤在烈日下泛着红光：“这群畜牲……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屠村！”
副将张无极低声禀报最新情报：“将军，斥候探查到匈奴主力向西撤退，大约有五千骑，携带了大量掳掠物资。”
“追！”桓问一声怒吼，抽出腰间长剑，“老子就算追到阴山脚下，也要砍下他们的头！”他亲率五千精锐骑兵连夜追击，将剩余边军由张无极指挥。
临行前，他掷地有声：“若十日无归，你便代我领兵，守好边关！”
张无极热泪盈眶：“将军，我们等着你凯旋！”
然而十天过去，桓问大军如同石沉大海。边疆斥候带回的消息令人震惊：桓问在追至黑水河谷时遭遇匈奴伏兵，全军覆没，他本人被俘后竟当众跪拜匈奴可汗，自愿归降！
消息传回边关，张无极面色铁青，他打死也不敢相信桓问投敌……可是斥候带回的情报有板有眼，他不敢妄自揣测，连夜将情报快马送抵西京。
朝堂之上，太极殿的雕花梁柱仿佛都染上了边疆的血色。皇帝将密报摔在御案上，玉玺“砰”地一声磕在桌角：“桓问叛国？这怎么可能！他镇守并州八年，斩匈奴酋长十六人，怎会投敌？！”
众大臣从未见过皇帝如此震怒，个个心生恐惧。御史大夫钱布光跪奏道：“陛下，边关军报确有其事，且据匈奴放出的消息，桓问已受封‘南疆王’，正为匈奴策划南下之策。”
“放屁！”老将陈驰猛地拍案而起，青铜护甲震得地面嗡嗡作响，“桓问与我并肩作战二十年，他宁可战死也不会屈膝！这定是匈奴的离间之计！”
御史刘亚述阴阳怪气地接话：“陈老将军与桓问私交深厚，怕是……难以公正啊。”
朝堂瞬间分裂成两派。主战派武将怒吼着要发兵剿灭“叛贼”，文官们却以“证据确凿”为由，主张即刻剥夺桓问爵位，诛其九族。
陈驰气得须发皆张，拔剑直指刘御史：“你等腐儒懂什么！边关将士的忠魂岂是你们一张嘴就能污蔑的？！”
萧太尉突然出声，语调沉缓：“诸位莫急，桓问若真叛变，匈奴为何不即刻南下？反而放出消息？此中必有蹊跷。”
他的话音未落，一名太监踉跄闯入，高呼：“陛下！边关急报——匈奴三万骑已压境，张无极将军求援！”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皇帝的手指死死抠住御座扶手，指甲几乎掐进檀木之中。
钱布光突然俯身叩首，声如洪钟：“臣请命！愿即刻赴并州查明真相！若桓问真叛，臣必取他首级献于陛下；若其中有诈，臣愿以性命担保忠臣清白！”
他的目光扫过群臣，最后停在陈驰充血的眼睛上，嘴角露出一丝不忍的弧度。
皇帝沉默良久，大殿之内也无人敢再出声。终于，皇帝掷下圣旨：“准！钱卿，朕给你半月时限，务必查明！若桓问无辜，朕自会还他清白；若其真叛……”他抽出壁上长剑，剑锋寒光直逼钱布光，“朕的怒火，会烧穿整个并州！”
退朝时，众大臣还在议论纷纷，萧太尉给太子使了个眼色，太子心领神会。
陈驰直接走向钱布光，拽住他的衣袖，低声嘶吼：“钱大人，你最好查清楚！否则老夫这把老骨头，就算爬也要爬到并州去！”
钱布光拂开他的手，正色道：“陈将军放心，真相……总会浮出水面的。”他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宫门阴影中，心中却泛起了汹涌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