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片微微颤了一下。
洛璃的手指停在半空，指尖离那银色小叶不过一寸。她没缩回手，也没碰上去，只是轻轻呼了口气，低声说：“它还在呼吸。”
端木云凑过来，脑袋几乎要蹭到她的肩膀：“啥玩意儿还会呼吸？一片叶子？你别告诉我这地儿的草都能下棋了。”
“不是草。”公孙宇蹲在一旁，用机关尺轻点地面石板，“是‘息壤’的变种，但比记载里的更活跃。你看它根部的纹路——像不像脉搏？”
慕容雪皱眉：“活土成灵，需千年温养。这里……不可能有这么久远的气息。”
洛璃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整片灰白石地。那些规整的石板看似普通，可当她调动空间之力探查时，眉心忽然一跳——一股若有若无的拉扯感从脚下传来，像是有人在轻轻拽她的神识。
“这地方不对。”她抬手示意三人后退半步，“石板下面是空的，而且……有节奏。”
“节奏？”端木云挠头，“谁家地板还打拍子？”
话音刚落，地面果然传来三下震动——短，长，短。
和古树洞口的红光频率一模一样。
“不是地板。”洛璃眯眼，“是它在回应我。”
她闭了闭眼，将灵力沉入脚底，同时催动桃源空间的感知模块。刹那间，空气中浮现出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灵丝，纵横交错，连向石台残缺的符文。
“这些符号不是装饰。”她睁开眼，“是锁链，把什么东西封在里面。”
公孙宇立刻掏出阵盘，却发现指针疯狂旋转，根本定不住方向。“干扰太强，常规手段读不了。”
“那就别读。”洛璃从空间取出一枚清心莲子茶，塞进嘴里，“先稳住脑子再说。”
她将剩下的三枚递给队友：“含着，别咽。这茶能压住杂念。”
三人照做。片刻后，慕容雪轻吐一口气：“刚才耳边一直有人哼歌，现在安静了。”
“我也觉得头顶有东西盯着我。”端木云摸摸后颈，“现在好了，就是有点饿。”
“饿就对了。”洛璃笑了笑，“说明神识回来了。”
她走到石台前，伸手抚过那些风化的刻痕。指尖划过一道凹槽时，忽然一顿。
“这个符号……我在空间里见过。”
众人一怔。
“美食殿堂最深处，有一块没人能打开的石碑。”她回忆道，“上面刻的就是这种纹路，当时我以为是装饰。”
公孙宇眼睛一亮：“所以你的空间和这儿……有关联？”
“说不定是亲戚。”端木云插嘴，“一个住天上，一个埋地下，见面还得预约。”
洛璃没笑，反而神色更凝重：“如果真是同源，那它认得我的‘味’。”
“味？”慕容雪不解。
“空间只认两样东西——灵力纯度，还有味道。”她解释道，“越是独特的美食，换来的功法越强。它在乎‘真’。”
“所以投影上那句‘须献……味之真’。”公孙宇恍然，“不是献祭，是献‘真正的味道’？”
“试试就知道了。”洛璃从空间取出一块凝香糕。
糕点通体乳白，表面泛着淡淡金光，是由三株百年灵植融合熬制而成，香气内敛却不散，曾在学院拍卖会上被一位长老追着问出处。
她将糕点轻轻放在石台中央的凹槽里。
一秒，两秒。
什么也没发生。
端木云刚想开口，那块凝香糕突然开始下沉，如同陷入无形的流沙。与此同时，地面缝隙中渗出淡蓝色雾气，缓缓升腾，在空中凝聚成几行残字：
“……门启者，须献……味之真……承源者……可入……”
字迹闪了三次，消散。
“它认出来了！”公孙宇低声道，“它知道这是你做的！”
“不只是认出来。”洛璃盯着那道正在闭合的凹槽，“它在确认我是不是‘承源者’。”
“啥叫承源者？”端木云抓耳挠腮。
“大概是……钥匙吧。”慕容雪轻声说。
蓝雾未散，石板地面忽然发出轻微咔响。一条由微光勾勒的小径从石台底部延伸而出，笔直通往密林深处。沿途石板逐一亮起，像是被某种力量逐一点燃。
“路开了。”端木云握紧刀柄，“走不走？”
“已经没有退路了。”洛璃看着前方幽深的林影，“它既然等的是‘味之真’，那就说明——它一直在找我。”
她迈步踏上光径。
脚踩下去的瞬间，空间印记在腕间轻轻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老朋友。
公孙宇迅速记录下路径走向：“这光有规律，每九步一个转折，像是某种引导阵。”
慕容雪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只孤零零的布鞋：“刚才……它是不是动了一下？”
没人回答。
但洛璃的脚步顿了半息。
她没回头，只低声说：“别管过去的事。现在往前看。”
一行人继续前行。
越往里走，空气越暖，甚至带着一丝甜意，像是蒸糕时掀开笼盖的那一瞬气息。树木形态也渐渐恢复正常，枝叶舒展，偶有鸟鸣从高处传来。
“这味道……”慕容雪忽然吸了吸鼻子，“像你上次做的桂花酿米团？”
“比那还早。”洛璃眼神微动，“是我刚激活空间时，做的第一道点心——梅花酥。”
她说这话时，手腕上的印记又震了一下，这次更久。
“它记得。”她喃喃。
端木云啧了一声：“感情这地儿还是个吃货？早说啊！我背包里还有半块辣酱饼，要不要献祭一下？”
“别闹。”公孙宇推他一把，“这地方的机制很精密，乱来会触发反噬。”
正说着，前方光径戛然而止。
一座半掩于藤蔓中的石门静静矗立，门面布满与石台相同的符文，中央有一个掌印凹槽，边缘泛着微弱金光。
洛璃走上前，伸手触碰。
符文亮起，掌印槽中浮现出一行新字：
“以血为引，以味为信，开门者——当知来路。”
她收回手，看向三人：“要进去，得滴血。”
“那你快点啊。”端木云催促，“难不成你还怕疼？”
洛璃摇头：“我不是怕疼。”
她望着那行字，声音轻了些：“我是怕……开门之后，会看见我不该看的东西。”
短暂沉默。
慕容雪上前一步：“无论看见什么，我们都一起扛。”
公孙宇点头：“况且，是你做的点心带我们走到这里的。”
端木云咧嘴一笑：“再说，里面要是有厨房，咱还能合伙开个馆子。”
洛璃终于笑了。
她咬破指尖，将一滴血落入掌印槽中。
血珠滚入凹槽的刹那，整座石门嗡鸣震动。
符文由蓝转金，掌印槽缓缓下沉，露出一个小小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枚干瘪的果核，颜色暗褐，却散发着极其熟悉的气息。
洛璃瞳孔一缩。
那是她第一次在空间里种出的灵果，成熟后做成甜汤，换来《轻身诀》。后来果核随手一扔，以为早就腐烂了。
可它竟出现在这里。
她伸手拿起果核。
托盘下方，悄然浮现一行从未显现的新字：
“欢迎回家，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