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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晚期的日子在期待与些许紧张中缓缓流逝。
随着预产期临近,关于分娩方式,苏酥有了自己的坚持。她
查阅了大量资料,也咨询了医生,最终向秦柏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公,我想剖腹产。”她靠在他怀里,语气认真。
秦柏舟闻言,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眉头微蹙:“剖腹产?我听说术后恢复很慢,而且麻药过后,伤口会很痛。” 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心疼,恨不能替她承受所有苦楚。
苏酥却显得很镇定,她仰起脸看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不怕。我都查过了,剖腹产主要是术后那几天痛,但顺产的过程也很痛啊,而且有很多不确定性。我想选择一种我觉得更能承受、更可控的方式。我想剖腹产。”
秦柏舟又耐心地劝了一次,分析了顺产对母亲身体恢复可能更有利等观点,但见苏酥心意已决,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尊重。
在他心里,她的感受和意愿永远是第一位的。
剖腹产那天,医院走廊里聚满了焦急等待的家人。
秦柏舟换上了无菌服,获准陪同进入手术室。
他紧紧握着苏酥的手,看着她被实施半身麻醉,脸色比自己上考场还要紧张凝重。
“别怕,老公在。”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反倒是他在寻求安慰一般。
苏酥因为麻药的作用,下半身没了知觉,但意识清醒。
她看着秦柏舟额角渗出的细汗和紧绷的下颌线,忽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甚至还有心思小声安慰他:“我没事,你别怕。”
直到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医生笑着宣布“恭喜,是位小公主,母女平安”,再到苏酥的伤口被仔细缝合好,所有生命体征监测显示一切正常,秦柏舟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才终于松弛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耗尽心神的重大战役。
小公主秦亲亲的降临,让整个家族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公公婆婆接苏酥回老宅坐月子,早已安排好的金牌月嫂和专业保姆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尽管是剖腹产,但用了镇痛泵和后续的药物,苏酥并没受太多伤口疼痛的折磨,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唯一的小插曲是,苏酥的奶水很不充足,宝宝吮吸几口就没了。
看着女儿因为吃不饱而哼唧,苏酥有些自责和着急。
秦柏舟却搂着她,浑不在意地安慰:“没有奶水也好,省得我老婆半夜还要辛苦爬起来喂奶,睡眠都保证不了。让她喝奶粉一样健康长大,我们都喝奶粉长大的,不也挺好?”
在他这里,优先级永远清晰:宝宝很重要,但老婆的身体和心情更重要。
出了月子,苏酥感觉自己像一只终于被放出笼子的小鸟,重获自由。
幸运的是,她孕期保养得当,产后恢复得极好,身材没有走样,皮肤依旧光洁,没有留下恼人的妊娠斑。
她看着公公婆婆围着摇篮里的女儿,笑得合不拢嘴,自己也忍不住凑上前,用手指轻轻碰触宝宝柔嫩的小脸蛋,心里软成一片。
转眼间,宝宝五个月了,迎来了第二个春天。
一次双方父母都在的家庭聚餐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接下来的带孩子问题。
秦柏舟率先开口,提出了他的规划:“我和苏酥打算搬回京大公寓住。”
话一出口,秦母就表示了反对:“那边房子那么小,怎么行?亲亲的东西那么多,活动空间也不够,我不同意。” 她其实更舍不得孙女离开眼前。
秦柏舟早有准备,他真正的意图在后面:“我的意思是,亲亲留在老宅,由爸妈你们照顾,我们每周一、三、五回来陪她。”
苏酥闻言,惊讶地看向丈夫,立刻反对:“不行!宝宝还这么小,我舍不得跟她分开!”
秦柏舟握住她的手,耐心“分析”:“老婆,你想想,家里有月嫂、保姆、还有早教师,照顾得比我们专业多了,不缺我们这两个劳动力。我们对孩子的爱,在于高质量的陪伴,而不是必须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我们偶尔回去,给她满满的爱,效果是一样的。”
苏酥还是摇头,母性的本能让她无法接受:“那也不行!我是她妈妈,我想天天看到她,参与她的每一个成长瞬间!”
秦柏舟见她态度坚决,立刻祭出了“杀手锏”,语气更加语重心长:“老婆,你不能完全沉浸在宝宝的世界里。你忘了你的梦想了吗?你要搞事业了!你的设计,你的才华,不能就此荒废啊。你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和专注的时间。”
这话果然戳中了苏酥的心思。
她愣了一下,自从怀孕后期到生产、坐月子,她的确很久没有认真碰过设计图了。
秦母见状,把孙女留在老宅很开心,也在一旁帮腔:“柏舟说的也有道理。孩子我们给你带,保证带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你就放心去忙你的事业。”
苏酥犹豫道:“妈,我不是不放心你们带,是她太可爱了,我就是想天天看着嘛……”
这时,林教授笑着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要不这样,像很多生了宝宝的上班族一样,白天你们在京大忙各自工作,晚上回来老宅陪宝宝?这样工作和孩子都能兼顾。”
秦父和苏教授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纷纷点头。
秦柏舟一听,立刻坐不住了。
晚上回来?那他精心策划的“二人世界”岂不是要泡汤?
他赶紧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为苏酥着想”:“不行!苏酥做设计经常需要晚上安静构思,回去太晚打扰她休息。而且早上也要早起。我看这样,我们每天中午回老宅看宝宝,陪她玩一两个小时,晚上就住在京大,保证苏酥的休息质量和创作时间。”
苏酥看着自家老公,总觉得他这番“深明大义”、“体贴入微”的安排背后,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但他的话确实在理,自己确实需要重新拾起事业,不能因为孩子就完全放弃自我。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其实,秦柏舟哪里是单纯为了苏酥的事业?他分明是有私心的。
自从女儿出生后,老婆的注意力几乎全被那个小不点夺走了。
好几次他想要温存一下,氛围刚刚好,苏酥一听到宝宝在隔壁哭哼或者咿呀一声,立刻就像接收到最高指令,毫不犹豫地推开他起身去看女儿,留他一个人在床上郁闷。
他看着自家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可爱是真可爱,但总觉得这小家伙天生就是来跟他“争宠”、专门跟他作对的。
他必须想办法夺回老婆的部分注意力!于是,他才想到了苏酥最热爱、也最能投入精力的设计事业,精心策划了今天的饭局和这个“分工方案”。
两人回到京大公寓的当晚。
洗漱后,苏酥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有些出神。
“怎么了,老婆?”秦柏舟走过来,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揽入怀中。
苏酥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我想宝宝了,不知道她睡了没有。妈妈刚刚发信息说,她还没睡,正玩得欢呢。”
秦柏舟闻言,心里那点小醋意又冒了出来,他收紧了手臂,下巴蹭着她的发顶,语气带着点哀怨:“老婆,不要总想宝宝了,也想想你老公我行不行?”
苏酥抬起头,狐疑地看着他:“秦柏舟,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们女儿?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想她?”
秦柏舟立刻正色,演技堪称一流:“想!怎么不想?我亲闺女我能不想吗?” 他话锋一转,又开始“讲道理”。
“但是你看,她每天那么多人围着转,吃了睡,睡了吃,有人陪玩有人陪笑,多幸福啊!你再想想你老公我,白天忙工作,晚上回家……嗯,也没人关心。” 他故意说得可怜兮兮。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苏酥依旧带着点思念神情的小脸,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光芒,语气忽然变得低沉而危险:“看来,我得做点什么,好好分散一下我老婆的注意力才行……不然你晚上该失眠想女儿了。”
说完,他不等苏酥反应,伸手“啪”地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中,传来衣物窸窣落地的细微声响。
苏酥轻呼一声:“啊!秦柏舟你……”
话未说完,便被一个炽热而深入的吻堵了回去。
秦柏舟吻得有些急切,带着积攒已久的渴望和一点点“报复”得逞的意味。
良久,他才微微抬头,在黑暗中精准地捕捉到她的眼眸,呼吸灼热,声音沙哑地控诉:
“小没良心的……亲亲在你肚子里的时候,我忍着。亲亲生下来了,你满脑子都是亲亲!她小,需要你,我忍着!现在……我可不忍了!”
他俯身,在她耳边落下滚烫的吻,宣告般低语:
“今晚……老公要加班,明晚也要加班。”
窗外月色朦胧,室内春意盎然。
一地凌乱的衣物,无声地诉说着某位“委屈”已久的秦书记,终于成功夺回了属于他的、不容侵占的“领地”和注意力。
至于那个远在老宅、尚且不知自己“破坏”了爸爸多少次好事的亲亲小公主,今晚,就暂时被她的“小心眼”爸爸,排除在妈妈的思绪之外了。
周末的阳光总是显得格外慵懒惬意。
苏酥照例带着女儿亲亲回娘家,秦柏舟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也很快驱车赶来。
苏家客厅里,弥漫着茶香和家常菜的香气,一派温馨景象。
几个月大的小亲亲,穿着粉嫩的小连体衣,躺在铺着柔软棉垫的小床上,正津津有味地玩着自己的小手小脚。
嘴里发出“咿咿呀呀”无人能懂的音节,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可爱得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大人们围坐在一旁闲聊,目光却都不自觉地被这个小天使吸引。
苏酥更是时刻关注着女儿的动静,脸上洋溢着母性柔和的光辉。
突然,原本玩得好好的小亲亲小嘴一瘪,毫无预兆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声音响亮又委屈。
“宝宝怎么了?”苏酥心里一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刻站起身,就要朝小床冲过去。
许是起身太急,又或是心思全在女儿身上,她脚下一绊,高跟鞋的细崴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向旁边踉跄了一下。
“小心!”
几乎是同时,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秦柏舟如同猎豹般弹起,一个箭步冲上前,长臂一伸,稳稳地扶住了苏酥的腰肢,将她半抱在怀里,阻止了她险些摔倒的趋势。
他的脸色瞬间绷紧,眉头深锁,低头紧张地查看她的脚踝,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担忧:“怎么样?崴到了吗?痛不痛?快坐下让我看看!”
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仿佛苏酥不是轻轻崴了一下,而是受了多重的伤。
苏酥借着他的力道站稳,脚踝处只是微微有点不适,并不严重。
她的心思却还在哭泣的女儿身上,急忙推了推秦柏舟的手臂,眼神示意小床的方向:“我没事,一点点而已。你快去看看宝宝怎么了?她怎么突然哭得这么厉害?”
这时,离小床更近的林教授已经闻声走了过来,熟练而轻柔地将外孙女抱了起来,轻轻拍抚着,嘴里哼着温柔的调子哄着:“哦哦,亲亲不哭,外婆抱抱,是不是无聊了呀?还是饿了?”
秦柏舟见岳母已经抱起了孩子,便没再过去。
他扶着苏酥,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坚持:“宝宝哭一下没事的,小孩子都这样,用哭来表达情绪。有妈在呢。”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苏酥脸上,专注而认真,带着点无奈的纵容,“我现在,得先关心我老婆。”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稳步走向客厅的沙发,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柔软的沙发垫上。
然后,他竟然真的单膝蹲跪下来,伸手就要去脱她的高跟鞋,想要仔细检查她的脚踝。
苏酥被他这番操作弄得又羞又急,脸颊泛红,压低声音说:“秦柏舟!先关心宝宝要紧,她可是你的小棉袄!”
秦柏舟手上的动作没停,轻轻脱下她的鞋子,温热的手指在她纤细的脚踝处极其轻柔地按了按,确认真的没有红肿,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抬起头,看着苏酥,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哲理的清醒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醋意”,慢条斯理地说:
“她以后啊,自会有别人去关心她,呵护她。”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正在一旁逗弄小孙女的岳父苏教授,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至于她是不是我的小棉袄……这个问题,我想,岳父大人最有发言权。”
正在用拨浪鼓逗得小亲亲破涕为笑的苏教授,听到女婿这话,动作一顿,抬起头,正好对上秦柏舟那带着笑意的眼神。
他挑了挑眉,立刻明白了女婿的“险恶用心”,这是拉他下水,一起“控诉”小棉袄们“漏风”的本质呢!
苏教授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开始“声情并茂”地翻起旧账来:“哼!可不是嘛!柏舟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他看着此刻正被外婆抱着、重新笑逐颜开的小孙女,对着苏酥“控诉”道:
“你还记得那年?你跟柏舟闹了点小矛盾,回家哭得稀里哗啦,要分手,我心疼你,就说了句秦柏舟不好,然后你怎么着?”
苏教授模仿着当时苏酥的样子,绘声绘色地表演:“你顶着一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从房间里冲出来,对着我就‘骂’——‘不准你说他坏话!他最好看!’ 好家伙,我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他顿了顿,继续“痛心疾首”地补充:“后来?后来你每次主动回家,那都是有求于我!什么‘爸爸,我要和秦柏舟订婚,有女生惦记他’,‘爸爸,你把户口本给我嘛,不然我未婚先孕就不好了!’……这一系列操作下来,不是命令,就是威胁,还小棉袄?我看是件漏风的皮夹克!风飕飕地往里灌!”
苏酥听着父亲把自己当年的“糗事”和“威胁”抖落得一干二净,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猛地转过头,把“怒火”转移到了始作俑者秦柏舟身上,娇嗔地瞪着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哼!都怪你!秦柏舟!以前都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被你这只老狐狸……不对,被秦书记你这张脸和花言巧语给迷惑了!才……才会那样的!都怪你!”
看着老婆这恼羞成怒、强行甩锅的可爱模样,秦柏舟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发出愉悦的震动。
他站起身,重新坐回她身边,伸手将她揽住,从善如流地接过所有“罪名”,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和纵容,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好,好,好。都怪我,怪我太有魅力,怪我‘迷惑’了我们家小姑娘。”
他低头,在她气鼓鼓的脸颊上快速亲了一下,成功地让她瞬间消音,只剩下满脸的红晕。
一旁抱着小亲亲的林教授看着这斗嘴的一家子,笑得合不拢嘴。
而小小的亲亲,似乎也被这轻松愉快的氛围感染,在外婆怀里挥舞着小手,“咯咯”地笑出了声,仿佛在为自己未来可能也会成为一件“漏风小棉袄”而提前预演。
阳光透过窗户,暖暖地照在这一家人身上,勾勒出幸福而温暖的剪影。
所谓的“小棉袄”是否漏风或许有待商榷,但这份流淌在家人之间,带着调侃、包容和深沉的爱的暖流,却是真实而永恒的。
秦柏舟看着怀中的妻子,又看看岳父怀里笑得无忧无虑的女儿,心中一片宁静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