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愿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我们只是朋友。”她承认自己喜欢王俊凯，而王俊凯的举动里那些漂洋过海的草莓糖……可是……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西湖的夜风掀起纱帘，带着湿润的水汽。林小满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姜时愿的发顶：“岁岁，你记不记得高中时，你总说音乐是你唯一想坚持的事？”
姜时愿抬起头，看见好友难得认真的表情。
“现在你站在林肯中心，夏晴拿了金牌，我在北京当了律师……”林小满的声音轻柔得像窗外的月光，“我们都走到了当年梦想的地方。可是岁岁，梦想和爱情从来都不是单选题。”
姜时愿望向窗外，雷峰塔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她想起高中时音乐教室的少年，想起他深夜发来的那句“演出顺利”，想起他永远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小满，”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知道我在茱莉亚的练习室能看到日出吗？我经常练琴到天亮，看着太阳从曼哈顿的高楼间升起。”她摩挲着手机边缘，“而那时候，北京正是黄昏。”
林小满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我们之间隔着十二个小时，隔着太平洋，隔着无数个彩排和演出……”姜时愿抬起头，眼里有细碎的光，“而且恋爱对他来说，永远不会是加分项。”
“但现在这样，就很好。”
林小满的声音轻了下来：“其实你们很像——都把自己活成了别人眼里的光，却不敢碰触最近的温暖。”
姜时愿望向床头柜上的机票，纽约JFK的字样在台灯下清晰可见。她想起明天这个时候，自己将再次跨越十二个时区，回到那个能看到日出的琴房。
“这样就够了。”她轻声说，手指抚过琴盒上的航空标签，“我们能隔着大洋，看着对方走向更高的地方。”
林小满突然伸手抱住她，栀子花香瞬间笼罩下来：“可是岁岁，月亮也会寂寞的。”
姜时愿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含着笑：“但月光永远温柔。”
世上最奢侈的浪漫，莫过于两个追逐星光的人，甘愿为对方留在安全的轨道上。
“不说这个了，那你们呢？”姜时愿轻轻戳了戳林小满的肩膀，“从高中毕业到现在都六年了，李云明还没求婚啊？”
林小满正往嘴里塞薯片，闻言差点呛到：“咳咳......那个呆子！”她拍着胸口顺气，耳根却悄悄红了，“上个月我生日，他神神秘秘带我去看房子，结果——”她翻了个白眼，“真的只是看！房！子！”
姜时愿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呢？”
“然后他指着朝阳区某个楼盘说‘这套学区房不错’。”林小满咬牙切齿地捏扁了薯片袋，“我问他什么意思，他居然说‘提前考察一下，反正早晚用得上’！”
窗外的西湖泛起微波，月光在水面上碎成银屑。姜时愿托着腮看她：“这不是挺好的吗？多务实啊。”
林小满把脸埋进抱枕里，声音闷闷的：“可我想要的是浪漫啊！”她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至少也该是烛光晚餐，单膝跪地那种！”
姜时愿想起高中时李云明笨拙地给林小满送早餐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他要是真那么浪漫，就不是李云明了。”
“我知道...”林小满泄气地瘫在床上，“其实他上个月回重庆还跑去跟我爸学做红烧肉，因为我说想念家里的味道。”
窗外的西湖泛起微波，月光在水面上碎成银屑。姜时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直身子：“等等，你说他带你看的是朝阳区的学区房？”
林小满点点头：“就东三环那个新楼盘，贵得要死...”
“小满，”姜时愿眼睛微微睁大，“那个楼盘隔壁就是国际学校，离你律所只有两站地铁。”她顿了顿，“而且，我记得李云明最近接的同传项目都在那附近的使馆区？”
林小满猛地坐起身，薯片撒了一床：“你是说...”
“他可能已经把未来十年都规划好了。”姜时愿轻声说，“包括你的职业发展，他的工作地点，甚至...将来孩子的学校。”
林小满呆坐在床上，薯片碎屑沾在睡裙上。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个傻子...”她突然红了眼眶，声音哽咽，“上周还假装随口问我喜欢中式还是西式婚礼...”
姜时愿笑着递过纸巾：“他从来都是这样，把最深的温柔藏在最笨拙的举动里。”
林小满接过纸巾，突然破涕为笑：“就像你书架上那排贴着航空标签的琴盒？”她意有所指地眨眨眼，“有些人啊，明明跨越了半个地球，却连一步都不敢靠近。”
姜时愿耳根一热，抓起枕头按在林小满脸上：“睡觉！”
两个女孩笑闹着倒在床上，窗外的西湖泛着粼粼波光。夜风送来远处南屏晚钟的余韵，像是为这个特别的夜晚画上温柔的句点。
第二天清晨，杭州飘起了细雨。姜时愿站在机场出发大厅，雨丝在玻璃幕墙上划出蜿蜒的痕迹。林小满紧紧抱住她：“到了记得发消息，下次回来提前说，我去接你。”
“嗯。”姜时愿回抱好友，“你也是，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林小满松开手，眼圈微红：“岁岁，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开心。”她意有所指地补充，“无论是音乐，还是……其他什么。”
姜时愿笑着点头，拖着行李箱走向安检口。转身的瞬间，她仿佛看见十六岁的自己站在重庆机场，背着琴盒，满怀憧憬地走向未知的远方。
如今她走过更多地方，见过更大世界，却依然会在某个练琴到天亮的清晨，想起音乐教室里那个递来草莓糖的少年。
飞机冲上云霄时，姜时愿透过舷窗望向逐渐变小的杭州城。云层之上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落，照亮她唇边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