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范阳归序
范阳城门的晨光带着暖意，漫过青灰色的城砖，落在缓缓靠近的队伍上。百姓们坐在驼车或马背上，脸上虽还带着战乱后的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
远处城楼上，“范阳” 二字的匾额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城门两侧站着迎接的府兵和官吏，还有不少自发赶来的百姓，手中提着热汤和干粮，看到队伍，纷纷涌上前。
“回来了！赵大人带着大家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城门处瞬间热闹起来。赵正勒住马，看着眼前的景象，腰间的 “正” 字铜牌轻轻晃动，从黑石镇到范阳的一路风尘，仿佛在这一刻都散了。
“爹爹！” 一声清脆的呼喊传来，赵正循声望去，只见赵江月穿着一身青色布衣，在常嬷嬷的搀扶下，朝着队伍跑来，手中还举着一张卷起来的纸。柳萱跟在后面，穿着素雅的布裙，手中提着药箱，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赵正翻身下马，快步迎上去，一把将江月抱起来，孩子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墨香：“江月，想爹爹了吗？”
“想！” 江月搂着他的脖子，把手中的纸递过来，“爹爹你看，我写的‘正’字，柳姨姨说我写得好！还有我画的漕渠，你看，这是你之前说的望胡驿，这是黑石镇！”
纸上的 “正” 字笔画虽还有些稚嫩，却写得工整，漕渠的画也标注得清清楚楚，可见孩子花了不少心思。赵正心中一暖，摸了摸江月的头：“写得好，画得也好，比爹爹小时候强多了。”
柳萱走上前，递过一方干净的布巾：“路上辛苦，擦把脸吧。百姓们一路颠簸，我已经让人在城西的空宅准备了住处，还煮了粥，让他们先歇歇。” 她目光扫过赵正身上的尘土和刀痕，又补充道，“我还熬了安神汤，你晚上喝了能解乏，别又像之前那样熬到深夜。”
“好，都听你的。” 赵正接过布巾，擦了擦脸，看着柳萱眼底的倦意, 显然这些天她既要整理漕运账册，又要安排百姓安置，没少费心。他转头对李猛道：“你带亲卫把百姓送到城西住处，让陈伯的医工跟着去，给受伤的百姓看看。”
李猛领命离去，慕容芷这时带着影卫赶来，手中拿着一份侦查报告：“大人，影卫在范阳城内发现了三个可疑的据点，都是史思明之前留下的眼线，他们正偷偷给城外的残兵传递消息，要不要现在动手抓了？”
“先别打草惊蛇。” 赵正沉吟道，“史思明还在逃，这些眼线说不定能引出他的藏身之处。你让影卫继续盯着，别让他们发现被察觉了。”
慕容芷点头，转身去安排。颜真卿这时也来到城门，看着百姓们有序入城，脸上露出欣慰：“黑石镇一战，不仅清了残敌，还救了这么多百姓，你这‘正’字，没白叫。” 他递过一封朝廷的公文，“朝廷收到老夫的奏折，不仅嘉奖了你，还让你主持范阳的漕运恢复，说春耕在即，漕渠不能断。”
赵正接过公文，快速浏览, 朝廷还提到让他兼顾范阳的城防，防备史思明反扑和吐蕃的异动，可见对他的信任。“晚辈定不负朝廷所托，先修复漕渠，保证春耕的粮草运输。” 他抬头看向柳萱，“之前你说漕渠有几段堵塞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让人去查过，最严重的是城南的‘断水湾’，漕渠被史思明的人用石头和树木堵了，还有两段渠壁塌了，得重新砌砖。” 柳萱递过一张漕渠地形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堵塞和破损的位置，“我已经联系了漕工，明天就能开工，只是缺些水泥和木料，萨琳娜说她的商队能从西域调运，大概三日内能到。”
“好，让漕工们放心，工钱和粮食不会少，要是不够，从范阳府库调。” 赵正看着地形图，指尖划过断水湾的位置，“断水湾是漕渠的关键，得优先修复，不然春耕的粮草运不进来，百姓们会受影响。”
正说着，萨琳娜带着几名胡商走来，脸上带着些许凝重：“赵大人，西域商队传来消息，吐蕃最近在凉州边境又集结了一千骑兵，还和史思明的残余联系过，只是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另外，我让人查了之前和史思明往来的胡商，发现有一个波斯商队形迹可疑，好像在偷偷给吐蕃运军械。”
“波斯商队？” 赵正眉头紧锁，“你能联系上这个商队吗？要是能摸清他们的运输路线，我们就能截下军械，断了吐蕃的补给。”
“我已经让手下假扮胡商，试着和他们接触，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萨琳娜递过一张纸条，“这是商队可能经过的路线，从西域到凉州，会经过范阳西北的‘黑风口’，就是我们之前清剿伏兵的地方。”
赵正接过纸条，和颜真卿对视一眼：“黑风口地势险要，适合伏击。慕容芷，你带影卫去黑风口侦查，摸清商队的行进时间和人数，要是有机会，就截了他们的军械。”
慕容芷领命，转身离去。赵正又对萨琳娜道：“你继续盯着波斯商队，有消息立刻传回来，别让他们把军械运到凉州。”
安排完这些，天色已经过了正午。赵正陪着江月和柳萱回到府衙，常嬷嬷已经准备好了午饭，简单的四菜一汤，却做得精致。江月坐在赵正身边，一边吃饭，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这些天的事：“爹爹，我跟着柳姨姨去了漕渠，还帮着医工给伤兵递药，柳姨姨说我很能干！还有，颜爷爷教我写了‘忠’字，说要像爹爹一样忠君爱国。”
赵正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江月真乖，以后要继续跟着柳姨姨和颜爷爷学习，做个有用的人。”
饭后，柳萱把整理好的漕运账册递给赵正：“这是范阳最近的漕运记录，史思明作乱期间，漕渠断了三个月，百姓们的存粮只够支撑一个月，要是春耕前漕渠修不好，恐怕会出乱子。” 她指着账册上的数字，“还有，之前从狼山缴获的军械，已经分给了范阳和易州的守军，剩下的存放在府库，派了亲卫看守，不会出问题。”
赵正翻看账册，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地名和数字 —— 永丰仓、洛口仓、断水湾，这些地方都曾留下他的足迹，如今看着账册上的缺口，更觉肩上责任重大。“明天我去断水湾看看，和漕工们一起开工，争取早点修复漕渠。”
“我和你一起去。” 柳萱道，“我带些伤药，漕工们干活容易受伤，有我在能及时处理。”
次日清晨，赵正和柳萱带着亲卫，来到断水湾的漕渠边。漕工们已经开始干活，有的在清理堵塞的石头和树木，有的在修补塌了的渠壁，老周头也在其中，看到赵正来，笑着喊道：“赵大人，您怎么来了？这活累，您歇着就行！”
“大家都在干活，我怎么能歇着。” 赵正挽起袖子，拿起一把铁锹，加入清理石头的队伍，“咱们一起努力，早点把漕渠修好，让百姓们能按时春耕。”
漕工们见赵正亲自干活，士气大振，纷纷加快了速度。柳萱则在一旁搭起临时的医工帐篷，给受伤的漕工包扎伤口，有的漕工手上磨出了水泡，她就细心地用针挑破，敷上药膏，再用布条包好。
中午时分，慕容芷传来消息：“大人，影卫查到波斯商队会在三日后经过黑风口，大概有五十人，十辆驼车，应该装的就是军械。”
赵正放下铁锹，擦了擦汗：“好！你带五十名影卫和一百名亲卫，三日后去黑风口伏击，务必截下军械，别让一个人跑了。另外，让李猛带一队人去黑风口附近的村子，疏散百姓，别让他们受牵连。”
慕容芷领命离去。
傍晚时分，赵正和柳萱回到府衙，江月已经在门口等着，手中举着一幅新画的画：“爹爹，你看，这是我画的断水湾，漕工们在修漕渠，你和柳姨姨在旁边帮忙，好看吗？”
画上的人物虽然简单，却充满了生机，断水湾的漕渠旁挤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赵正接过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好看，比之前的画得更好了，爹爹要把这幅画收好。”
柳萱看着父子俩，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时间不早了，我去煮安神汤，你喝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漕渠。”
（第一百二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