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混在人流中走了十几分钟，确认身后没有可疑的尾随者，才钻进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
他点了份最便宜的粥配咸菜，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
从这个位置能看到门口和后门，一旦有危险可以立刻撤退。
粥很烫，谢飞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脑海里反复琢磨着视频里的细节。
那些男人讨论的“货物”交易，会不会就是姐姐被迫参与的？而那个要被“处理”的女记者，十有八九就是昨晚救他的人。
“该死...”谢飞低声咒骂。
他现在就像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被人推着走，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手机震动了一下。
谢飞心头一紧，小心翼翼掏出手机。是条短信，号码很陌生。
“别害怕，是我。今晚见面的地点改了，世纪广场东门的咖啡厅，时间不变。记住，一个人来。”
谢飞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这个女人怎么知道他的手机号？她又为什么要改地点？
是担心原来的地方不安全，还是另有图谋？
谢飞删掉短信，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喝粥。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周围的动静上，观察着每一个进出快餐店的人。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人进来后并没有排队点餐，而是环视了一圈，目光在谢飞身上停留了几秒。
谢飞低下头，装作专心吃饭。心跳却不争气地加速了。
西装男在店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离开了。
可能是多疑了吧。谢飞安慰自己，但心里的警惕没有丝毫放松。
吃完早餐，谢飞开始在市区里闲逛。他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度过白天，同时踩点今晚见面的咖啡厅。
世纪广场是东莞的地标之一，人流密集，监控也多。在那里见面，确实比昨晚约定的小公园安全得多。
谢飞绕着广场走了两圈，把每个出入口都记在心里。咖啡厅在广场东门的商业街里，二楼临街位置，视野开阔。
这个地点选择很聪明。既方便观察周围情况，又有多条逃生路线。
看来那个女人确实是个老手。
下午时分，谢飞在附近的图书馆找了个角落坐下，拿了本书做掩护，实际上在观察着咖啡厅的动静。
三个小时里，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客人进出。情侣、商务人士、学生，都很正常。
但有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让他起了疑心。这人在咖啡厅对面的报刊亭站了很久，似乎在等什么人。
谢飞记住了那人的特征：中等身材，黑色外套，走路有点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谢飞反而冷静下来。
他想起在老家时，村里的老猎人曾经说过：“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慌乱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晚上七点四十五分，谢飞走出图书馆。
他特意绕了一大圈，从咖啡厅的后门进入商业街，然后从侧面的楼梯上到二楼。
咖啡厅里客人不多，柔和的灯光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谢飞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女人。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杯最便宜的美式咖啡。
八点整。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正是昨晚救他的女人，今天她换了身装扮。黑色风衣，牛仔裤，长发束成马尾，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女人环视了一圈，看到谢飞后走了过来。
“你好。”她坐在对面，声音很轻。
“你好。”谢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谢谢你昨晚救了我。”
女人摇摇头：“先别急着谢我，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卷入了什么。”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型录音笔，放在桌子中央：“我们的对话可能会被监听，但这个能保证录下真话。”
谢飞盯着录音笔，心跳又开始加速：“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林小雨，自由记者。”女人直视着他的眼睛，“专门调查黑恶势力和官商勾结。”
“那个视频...”
“是我拍的。”林小雨点点头，“我已经跟踪这个犯罪集团三个月了。”
谢飞握紧拳头：“我姐姐她...”
“你姐姐谢婷是被迫的。”林小雨打断了他，“她被人控制了，没有选择。”
“什么意思？”
林小雨压低声音：“这个集团专门物色家庭困难的年轻女性，先是以高薪工作为诱饵，等她们上钩后就用各种手段控制。”
“比如说？”
“债务陷阱，威胁家人，甚至直接绑架。”林小雨的眼中闪过愤怒，“你姐姐就是为了保护你，才被迫就范的。”
谢飞感觉血液在血管里沸腾：“那些畜生！”
“嘘，小声点。”林小雨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现在说这些没用，重要的是怎么救她。”
“你有办法？”
林小雨点点头：“我手里掌握了这个集团大量的犯罪证据，足够让警方端掉他们。但需要一个关键的内应。”
“内应？”
“就是你。”林小雨认真地看着他，“只有你能接近你姐姐，取得她的配合。”
谢飞愣住了：“可是我只是个学生，什么都不懂...”
“正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所以他们不会防备你。”林小雨解释道，“而且你有最大的动机去救你姐姐。”
谢飞沉默了几秒：“具体要我做什么？”
“首先，你需要主动联系你姐姐，就说你来东莞找工作，想见她一面。”
“然后呢？”
“见面后，你要想办法了解她的具体处境，以及这个集团的组织架构。”林小雨从包里拿出一个微型摄像头，“这个能帮你记录关键信息。”
谢飞接过摄像头，发现比纽扣还小：“这么小的东西能拍清楚吗？”
“别小看它，能录制高清视频，续航八小时。”林小雨教他怎么操作，“记住，只在安全的时候使用，千万别被发现。”
“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说是手机挂件。”林小雨递给他一根细链子，“伪装成装饰品。”
谢飞把摄像头装好，挂在脖子上：“还有别的注意事项吗？”
“很多。”林小雨掏出纸笔，快速写下几行字，“这些人都很狡猾，你必须小心应对。”
纸上写着：
“1.不要表现得太聪明
2.不要问太多问题
3.观察胜过言语
4.相信你姐姐
5.随时准备撤退”
谢飞看完后，林小雨立刻把纸收回来撕掉。
“记住了吗？”
“记住了。”谢飞点点头，“但是我有个问题。”
“说。”
“你为什么要帮我？”谢飞直视着她，“我们素不相识，你冒这么大风险图什么？”
林小雨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也有个弟弟。”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比你小两岁，去年也是为了找工作来的东莞，结果...”
“结果怎么了？”
“失踪了。”林小雨咬着下唇，“警方说可能是意外溺亡，但我知道不是。”
谢飞看到她眼中的痛苦，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所以你才开始调查这个集团？”
“对。”林小雨擦了擦眼角，“我要找到真相，让那些害死我弟弟的人付出代价。”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咖啡厅里的音乐很轻柔，但谢飞感觉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情绪。
“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林小雨重新振作起来，“所以我们必须互相信任。”
“我明白。”谢飞握了握她的手，“我会小心的。”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试图当英雄。”林小雨认真地叮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明天晚上八点，还是这里见面。你要向我汇报进展。”
“好。”
林小雨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了，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就发短信给我，只发一个字：'危'。”
“我知道了。”
看着林小雨离开的背影，谢飞心情复杂。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完全可信，但至少目前看来，她是自己唯一的盟友。
而且从她眼中的痛苦和愤怒来看，她确实有足够的动机去对抗这个犯罪集团。
谢飞在咖啡厅又坐了十分钟，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离开。
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他掏出手机，翻到姐姐的号码。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
“小飞？这么晚了还不睡？”
姐姐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温柔，但谢飞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姐，我想你了。”谢飞故意压低声音，“明天能见个面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当然可以，你在哪里？”
“我在东莞。”谢飞紧张地等待姐姐的反应。
“东莞？你怎么跑那么远？”谢雨的语气有些急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