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山笑不出来了，刚才那点轻松瞬间消失，鸡皮疙瘩从胳膊蔓延到后背。
她这才意识到，闻人素月的 “正常”，根本不是应激反应，而是彻底变了个人！
这也太渗人了！她不敢反驳，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闻人素月满意地直起身子，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又问道：“那墨荀现在在东陵军营？”
“不在，他在青竹轩。”
百里山的声音有些发紧，还在努力适应眼前的闻人素月，若不是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又亲眼看着他落水被救，她真要怀疑自己捞错人了。
闻人素月低头思索了片刻，轻声道：“也好。”
他手指叩了叩棋盘，将装白子的盒子推到她面前。
“白子先下。”
百里山拿起一颗白子，惊讶地抬头：“你会下围棋？”
她之前跟阿十玩的都是五子棋、跳棋，从没见过他碰围棋。
“你不会？” 闻人素月挑眉。
百里山忽然觉得有点丢脸，她只会点围棋皮毛，可在闻人素月的注视下，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硬着头皮点头：“会！不过……”
她避开他似有所洞悉的目光，故作镇定，以一副不愿以大欺小的样子道：“你一会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闻人素月的脸瞬间黑了，语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要是输了，就做我的婢女。”
“切，我怎么可能输！”
事实证明，话真的不能说太满。
开局还不到五分钟，百里山看着棋盘上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白子，只觉得眼前发黑 ，她输得一塌糊涂！
再看对面的闻人素月，指尖捏着黑子，云淡风轻地落在棋盘上，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这盘棋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不算！”
百里山猛地一拍棋盘，棋子跳得老高，她理直气壮地喊。
“我哪知道你围棋这么厉害？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围棋！这局不算，咱们换五子棋！”
闻人素月抬眸看了她一眼，却没反驳，只淡淡道：“可以。”
“那赌注也得换！” 百里山赶紧补充，生怕他再提 “婢女” 的事。
闻人素月慢条斯理地将棋子收回盒子里，指尖划过木盒边缘。
“那就赌一天婢女，不过为了防止你再抵赖，得白纸黑字写下来，签字画押。”
“什么什么抵赖？我之前都没答应你！”
百里山急得跳脚，可一想到自己刚才围棋输得那么惨，又有点心虚。
五子棋是她的强项，阿十以前跟她玩从没赢过，就算现在正常了点儿，诡异了点儿，总不至于连五子棋都厉害吧？
“那你可赌？”
闻人素月轻飘飘瞟了眼百里山，叹道：“我原还想着你能陪我解解闷，不想你竟会输得如此之快，这五子棋，不下也罢。”
“赌！怎么不赌！”
百里山最受不了别人激她，一巴掌拍在桌上，豪气干云地应下。
“不就是签字画押吗？来！”
她以为自己稳赢，可没想到，这一赌，直接把自己 “卖” 了。
从五子棋到扑克牌，再到跳棋，她最拿手的几个游戏，竟全输给了闻人素月！
等到晚饭时，她手里的 “婢女卖身契” 已经签到两个月后了，气得她吃饭时都没胃口。
饭后，百里山不死心，又拿出飞行棋 —— 这游戏靠运气的成分多，总不能连运气都站在闻人素月那边吧？
可现实再次给了她一巴掌，飞行棋她还是输了！
当卖身契签到三个月时，百里山彻底放弃抵抗了。
“我用钱赎身行不行？” 她苦着脸，拿出碎银子，“你说个数，我给你！”
闻人素月扫了眼她手里的银子，轻飘飘地将一叠卖身契揣进怀里，语气淡漠：“我不缺钱。”
“你不缺钱还来我这儿骗吃骗喝！”
她今天就光给他花钱了，最后连钱袋子都被人偷了，现在竟然还理直气壮的跟她说这话？！
百里山被戳中痛处，瞬间炸毛，拍着桌子就吼，哪里还顾得上闻人素月那瘆人的气质。
以往只要闻人素月板着脸，没人敢跟他顶嘴，可现在他都露出杀气腾腾的眼神了，百里山还敢对着他吼。
他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窘迫，阿十这段时间确实是靠着百里山才活下来，说 “骗吃骗喝” 也不算错。
他强自镇定，道：“日后我双倍还你。”
“不行！我现在就要！要么给钱，要么把卖身契还我！” 百里山耍赖，反正她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
闻人素月叹了口气，伸手从脖颈间取下一块玉佩。
玉佩是暖白色的，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明早让罗十八把这个拿去当铺，当一千金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现在太晚，当铺已经打烊了。如果你非要现在要，我也可以去青楼或赌坊一趟，那里富贵人多，识货的也多，这玉佩卖两三千金也有人抢着要。”
“只是一来，那地方我不愿去；二来，怀璧其罪，路上怕有危险。”
百里山看着那块玉佩，眼睛都直了，一千金！
她怎么就没在阿十还 “傻” 的时候搜搜他的身呢？
现在换成闻人素月，她根本斗不过。
可她还是不甘心，开始耍赖：“你这段时间在我这儿住，房租、饭钱、水电费（说顺嘴了），利滚利算下来，你还欠我一千金呢！”
“这玉佩就当抵债了，归我了！以后你在这儿吃住，得另付钱，没钱就把卖身契还我！”
闻人素月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点了点头：“可。”
“可什么可？” 百里山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
“可以。”
闻人素月拿起一颗白棋子，在棋盘上轻轻落下。
“明一早我就去衙门。”闻人素忽而月没头没脑的道。
“去衙门干什么？”百里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人谋财害命，总要去讨个公道的。”
闻人素月又拿出一颗黑棋放置在棋盘上，自己跟自己下起了棋。
“什么什么谋财害命！你不要血口喷人。”
百里山急了，她怎么就谋财害命了？
“今日桥上那么多人看着，你把我推入水中，现在我的贴身玉佩又在你手里。”
“你说谋的什么财，害的谁的命？” 闻人素月轻飘飘的落下一颗白子。
“这玉佩是你用来抵房租和饭钱的！不是我抢的！” 百里山急忙辩解，脸都涨红了。
“害命在先，强买强卖在后，若今日你得手，我还用交这房租与饭钱吗？” 闻人素月反问，语气带着几分狡黠。
“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所以你今天是没成功，打算日后再‘害命’？”
“我什么时候想害你命了！”
“我的玉佩在你手里。”
“那是抵账的！”
“命没了，还有账吗？”
……
百里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她被闻人素月绕得头晕脑胀一时拐不过弯儿来，再看他气定神闲落棋子的模样，火气直冲头顶。
她抓起桌上的玉佩，狠狠往闻人素月身上一丢，玉佩 “啪” 地砸在他衣襟上，又滚落到棋盘边。
“还给你！明天就给我滚蛋！” 她咬着牙，气呼呼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