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煜转念一想，以自己现在这种状态，还真不能再称呼成血肉生命。
毕竟他前一阵子都被炸成基本粒子了，新的身体是由无尽的暗物质和中微子等微观粒子重新聚合而成，从物理形态上讲，确实和传统意义上的“活着”大相径庭。
但和所谓的“鬼”，也是搭不上半毛钱关系。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向霖媛解释道：“小姑娘，首先，我要声明的是，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东西；其次，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少看一点，我们要相信科学，这个世界上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有效的证据证明有那种东西存在；最后，你又是凭什么认为我是那种东西？”
霖媛听到陈煜一连串的话，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己，怕是躲不过去了。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那天你当着我们的面眨眼就消失了，今天又悄无声息突然出现，不是鬼是什么？”
陈煜闻言微微一愣，就这，就被认为是“鬼”了？
不过下一刻，他就释然了。
以人类文明目前的主流科技水平来说，一个人瞬间移动并不算什么新鲜事，随便通过两道“量子瞬移门”就能办到，若是不追求精准度与传送距离，便是通过一道“量子瞬移门”亦是能够实现单向传送。
然而，这里是“自由区”，这里的人科技水平连天煜帝国建国之初那会儿都不如，又谈何知道“量子瞬移”之类的技术？
“小姑娘，有些事，你不理解就不代表一定是你认为的那样，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其中是可以用科学的方式来解释的呢？”陈煜耐心解释道，“就像你们这里的人认为‘飞机’不可能飞上天，这一点就连科学家都证实了，可你和你父亲不还是一直坚信把飞机送上天是能够做到的吗？其他人认为不可以，就未必真的不行，当然了，你们父女所坚持的，也未必就一定对。”
霖媛被陈煜这番话问得一怔。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那巨大而笨拙的“飞机”餐厅外壳，又想起父亲强盛多年来近乎偏执的坚持和旁人的嗤之以鼻。
霖媛刚准备说什么，一道激动得几乎破音的声音猛地从餐厅门口炸响，打断了她刚组织起来的思绪。
“小兄……陈先生！是您！您真的回来了！”
只见老板强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那“飞机”餐厅的舱门里冲了出来。
他踉跄着冲到陈煜面前，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似乎想抓住什么又不敢唐突，声音因极度渴望而变得沙哑甚至有些破音：“陈……陈先生，听说您有一架真正能够飞上天的‘飞机’，不知可否……不知可否让鄙人开开眼界？哪怕只是一张照片！或者……或者只是描述一下它真正的模样？”
陈煜闻言微微一愣，不由将目光移向阿风。
阿风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陈先生，我，我不是故意说出你的秘密的，我……我……”
陈煜见阿风急得额头都冒了汗，说话都有些结巴，便轻轻抬手打断了他：“无妨，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阿风猛地顿住，愣愣地看着陈煜，像是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陈煜眼底没有半分责怪，只有温和的体谅，他才松了口气，后背的汗瞬间把衬衫浸湿了大半，忍不住挠了挠头，露出个憨厚的笑：“谢谢您，陈先生…… 我就是怕您觉得我多嘴。”
陈煜再次摆手，表示没关系。
目光却是移向了强盛，略微思索片刻后，道：“我可以满足你的条件，甚至可以让你亲身感受“飞行器飞天”的感觉……”
还不待陈煜说完，强盛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足足三秒，随即猛地抓住陈煜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缝里的机油蹭在陈煜的深色衬衫上，留下几道浅黑的印子也浑然不觉。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您…… 您说什么？亲身感受？我…… 我没听错吧？”
不等陈煜回答，强盛突然像个孩子似的红了眼眶，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布满油污的工装裤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哽咽着重复：“二十年…… 足足二十年啊！以前别人说我疯了，说我抱着本小说做白日梦，身边的人都劝我放弃，可我总觉得，金属不该只躺在地上当铁壳子，它该往天上飞的……”
“你先别激动。”陈煜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他并未挣脱强盛紧抓着他衣袖的手，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我答应了阿风，要带他穿越‘无边死亡海’寻找这个‘世界’的出口，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
强盛闻言微微一愣，众所周知，“无边死亡海”常年被风暴所笼罩，这么多年来，进入里面的人还没听说有谁回来的，那里，是公认的“世界尽头”，是连飞鸟都不敢靠近的绝地。
强盛的手微微松了松，原本激动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
想到其中的危险，他本想拒绝，奈何怎么也开不了口。
目光不经意间扫视了一眼自己倾力打造的“飞机”，随即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强盛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鼓足了勇气，声音虽还有些发颤，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陈先生，我跟你们去！这二十年，我为了能让飞机飞上天，什么苦没吃过，什么危险没遇到过。‘无边死亡海’再可怕，也比不上我这二十年坚持梦想路上的艰难。要是能在临死前看到真正的飞机翱翔天际，看到这世界不一样的出口，哪怕死在里面，我也值了！”
霖媛眼见自己的父亲也要被陈煜“勾走了魂”，不由大急，本想出声劝解，却听陈煜道：“小姑娘，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不如这样，你也同我们一起过去，待你飞上天的那一刻，我想，你自然会明白，我所言非虚，更非什么鬼魅伎俩。”
“我……我……”霖媛本想反驳陈煜，然而憋了好半天，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我就和你们一起，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