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地上的冰块，冷硬而决绝。
话音刚落，从“百炼阁”那昏暗的店铺深处，传来一声带着几分欣赏的轻笑。
“说得好。”
一个穿着华丽锦衣的青年缓步走出，他面容俊朗，眼神明亮，身上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从容气度。
“百炼阁，规矩森严。但出了阁楼，便是强者为尊。既然他们先动了杀心，那先出剑者，杀之不为过已。”
青年目光落在墨寒身上，微微颔首。
“我先预祝兄台，马到成功。”
一旁的白发老人见到青年，神色一肃，急忙转身，对着青年恭敬地拱手行礼：
“少主。”
一声“少主”，让墨寒和秦飞瞬间明白了青年的身份。
刘家少主！
南峰雾海市一流世家的继承人。
墨寒心中微动，没想到这位刘家少主竟一直在此。
他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表现出丝毫的谄媚或紧张，只是平静地抱拳回礼：
“承你吉言。杀人者，人恒杀之。告辞。”
说完，他不再停留，与秦飞一同转身，迈出了“百炼阁”的大门。
门外，姚家的武者们并未散去，而是后撤了数十米，形成一个半包围的阵型，那名中年管家脸色铁青地站在最前方，怨毒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两人。
墨寒和秦飞也不急，跟随着他们，一步步走向坊市外围一处更为宽敞的十字街口。
周围的摊贩早已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纷纷手脚麻利地收起摊位，远远退开。
一些闻讯而来的好事武者，也驻足在百米开外，准备看一场难得的生死斗。
夜风渐起，吹得街边的旗幡猎猎作响。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姚家的人群忽然分开一条道路，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年轻人，在一众武者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他面容阴鸷，眼神中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狠戾，正是姚家少主，姚泽。
姚泽的出现，让本就凝重的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
秦飞看清来人，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色厉内荏地喝道：
“我可是林川市秦家少主秦飞！姚泽，你想清楚了，敢动我，就是与我秦家为敌！”
姚泽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秦飞。
“林川市秦家？”他嗤笑一声。
“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以为，你父亲会为了你这么个废物，倾尽全族之力，远赴千里之外的雾海市，与我姚家开战？”
他的声音冰冷而残酷，一字一句地剖析着秦飞最后的希望。
“他前脚带着高手离开林川市，后脚你们秦家的地盘和产业，就会被其他家族。那些饿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个道理，你懂，你爹更懂。所以，今天你必死无疑，谁也救不了你！”
秦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姚泽的话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碎了他最后的侥幸。
他咬了咬牙，退到墨寒身边，压低声音道：
“张哥，这家伙是个疯子，他简直就是条疯狗！纯的！你说吧，我们怎么打！”
墨寒的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快速扫过对方的阵营。
一个先天小成的管家，两个先天小成的护卫长，再加上五个内劲大成或圆满的武者，以及一个在旁虎视眈眈的姚泽。
这股力量，足以覆灭一个三流家族。
“三个先天境，归我。”
墨寒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剩下的五个内劲武者，交给你。不求杀敌，凭你的身法，拖住他们应该不成问题。”
他顿了顿，补充道：
“如果见势不妙，立即逃跑，不要犹豫。没有先天境追你，他们拦不住你。”
秦飞心中一暖，他知道这是墨寒在为他安排后路。自己在这里，确实是个拖累。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再无之前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决然：
“好，就听你的！”
另一边，姚泽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他面露凶狠，对着身旁的中年管家下令：
“管家，你去拖住那个姓张的先天境！其他人，速战速决，先宰了那个叫李明的！”
在他看来，内劲大成的秦飞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而先天小成的墨寒，由自家的管家拖住，绰绰有余。
他自己则好整以暇地退后几步，双手抱胸，准备欣赏一场虐杀的好戏。
“是，少主！”
姚管家狞笑一声，其余两名先天和五名内劲武者也同时应声，眼中杀机毕露。
“杀！”
一声令下，七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扑了过来！
他们的目标明确，绕过墨寒，直取他身后的秦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寒动了。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闪避，而是向前快步踏出三十多步，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稳稳地挡在了秦飞的身前。
他手持长剑，斜指地面，缓缓闭上了双眼。
风声，心跳声，敌人的脚步声，围观者的惊呼声……所有外界的嘈杂在这一刻仿佛都离他远去。
他的心神沉入一片空明，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净明师兄的教导。
“你的心有多静，剑就有多快。”
“你的意有多远，剑就能走多远。”
达摩剑法，重意不重形，心静则剑明。
眼看姚管家的长刀已经带着凌厉的劲风当头劈下，另外两名先天高手也即将越过他的肩头，追向秦飞。
就是现在！
墨寒骤然睁眼！
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的恐惧与慌乱，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宛如万年不化的寒潭。
呛啷！
一声清越的龙吟响彻长街！
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拔剑的，只看到一道快到极致的寒光，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右手一动，长剑出鞘。
体内的沛元诀真气毫无保留地疯狂催动，顺着经脉灌入剑身。
嗡！
百炼精钢的长剑发出一阵轻鸣，仿佛承受不住这股磅礴的力量。
下一瞬，墨寒手腕一抖，对着前方瞬间斩出三剑！
三道凝如实质的半月形剑气，脱离剑身，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悍然迎向冲在最前面的三名先天高手！
姚管家瞳孔猛地一缩，他从那三道剑气中感受到了一丝威胁，想也不想便放弃了攻击，横刀于胸前格挡。
另外两名先天高手更是大惊失色，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先天小成，竟然能瞬间发出如此恐怖的攻击！
仓促之间，只能将全身真气凝聚于大刀，全力防御。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巨响几乎同时炸开！
姚管家连人带刀被震得倒飞出五六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握刀的手颤抖发麻。
另外两名先天高手更是狼狈，惨叫着被剑气击退数十步，险些跌倒在地，气血翻涌。
三剑，击退三名先天！
全场，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准备冲向秦飞的内劲武者，硬生生停下了脚步，惊骇欲绝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墨寒横剑而立，剑尖上，一缕冰冷的金色真气萦绕不散。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姚家武者，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你们的对手是我。”
“不怕死的，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