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景晨猛地一拽鱼竿。
不对劲！
这手感，沉甸甸的，根本不像是一条鱼！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双臂发力，试图将水下的东西给拉起来。
然而，那东西纹丝不动。
“我靠！”
黄景晨低吼一声，手臂上青筋暴起。
那根价格不菲的碳素鱼竿被弯成了一个惊心动魄的c形，几乎要对折过来，水下的东西却连动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晨哥，什么情况？挂底了？”
任彬扛着摄像机，也发现了不对劲，赶紧凑了过来。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
【？？？晨哥这表情，是钓到龙王爷了吗？】
【这鱼竿都快断了吧！什么牌子的，质量这么牛？】
【别是又钓上来什么奇葩玩意儿了吧，我记得上个选手从河里钓上来一个共享单车。】
【晨哥这力气，对面就算挂了头牛也该拉上来了啊！】
黄景晨咬着牙，根本没空理会他们。
那是一种纯粹的、死沉死沉的重量，带着一股要把他整个人都拖下水的蛮力。
“给我起！”
黄景晨再次暴喝，腰腹发力，整个人向后仰去！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强大的反作用力瞬间传来，绷到极限的鱼竿，终究还是不堪重负，从中间应声断裂。
黄景晨整个人被这股巨力带着，控制不住地向后倒飞出去，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两米外的草地上。
“噗通！”
他摔了个七荤八素，后背生疼。
“晨哥！”
任彬吓了一跳，连忙丢下摄像机跑过去扶他。
黄景晨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啐了一口。
“他妈的……”
他走到河边，盯着那片刚刚恢复平静的水面，眼神里满是不服气。
“不行，我非得下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说着，他开始脱身上的t恤和长裤。
“哎哎哎！晨哥，你别冲动啊！”任彬赶紧拦住他，“这水底下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太危险了！”
“没事。”黄景晨动作不停，三两下就脱得只剩一条短裤，“我水性好，就在边上，能有什么危险。”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没有再给任彬劝说的机会，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
河水有些浑浊，能见度很低。
黄景晨憋着气，凭着刚才的感觉，朝着那个位置潜了下去。
很快，他的脚尖触碰到了一片冰冷而光滑的平面。
不是石头。
他心中一动，继续下潜，用手去摸索。
触手的感觉……是金属！而且，他还摸到了一个凹槽，和一个冰冷的把手。
车门？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让他心头一沉。
他顺着车门往上摸，摸到了一个空洞洞的窗户框，玻璃已经碎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伸了进去。
刚伸进去，他的指尖就触碰到了一团软绵绵、滑溜溜的东西，像是泡烂的棉花。
黄景晨心里咯噔一下，迅速把手抽了回来。
他不再停留，双腿一蹬，猛地窜出水面。
“哗啦！”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脸色却一片煞白，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岸上的任彬看他冒头，正要松一口气，却被他此刻的表情给吓到了。
“晨哥，你……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下面到底是什么？”
黄景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游到岸边，撑着手臂爬了上来。
他没有回答任彬的问题，只是用一种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冰冷的声音说道：
“任彬，报警。”
“啊？”任彬愣住了，“报警干嘛？为了一根鱼竿？警察叔叔不管这个吧……”
黄景晨摇了摇头，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河里，有辆车。”
任彬的脑子还没转过来：“车？”
黄景晨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里透出一股寒意。
“车里，有两个人。”
“……”
直播间的弹幕，在停滞了零点几秒后，以一种井喷的方式彻底爆发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我听到了什么？车里有两个人？？？】
【真的假的啊晨哥！你别吓我啊！我胆子小！】
【杀人沉尸案？我靠，我他妈在看一个什么神仙直播？】
【节目效果？不对，晨哥这表情，绝对不是演的！】
就在任彬手忙脚乱地准备掏手机的时候，黄景晨忽然抬起头，看向了河对岸。
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对岸大声嘶吼：
“喂！警察同志！这边！”
“出大事了！”
“水里有车！车里有人！！”
他的吼声穿透了河面的风，清晰地传到了对岸。
几分钟后，魏警官已经站到了黄景晨面前，他的眼神锐利如鹰。
“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黄景晨点头，指了指水面，“就在那个位置，水下大概三米深。”
魏警官审视地看了他两秒，然后当机立断，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装备和外套。
当他再次浮出水面时，脸色已经变得无比严肃和铁青。
一上岸，他顾不上擦干身上的水，立刻拿起对讲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语速极快地说道：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护城河中段，确认发现一辆沉没车辆，车内有两具遗体！”
“重复，车内有两具遗体！请求立刻增派刑侦、法医技术人员到场！封锁现场！”
“另外，立刻联系市政工程队，我需要一台重型起重机，半小时之内，必须赶到！”
不到十分钟，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辆警车呼啸而至，在河岸边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围观的群众越聚越多，对着河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黄景晨和任彬作为第一发现人，被带到一边做笔录。
二十三分钟后。
一台巨大的黄色起重机，在交警的疏导下，轰鸣着驶入了现场。
效率高得惊人。
在技术人员的指挥下，两名蛙人潜入水中，将粗壮的钢缆固定在水下的车身上。
“起！”
随着一声令下，起重机的吊臂缓缓升起，钢缆被一寸寸地收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平静的水面开始剧烈翻涌，一个黑乎乎的轮廓，带着无数的泥沙和水草，慢慢地浮现出来。
那是一辆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小轿车，车身布满了锈迹和磕碰的痕迹，看起来在水下已经待了很长的岁月。
浑浊的河水，像是眼泪一样，从车窗和车门的缝隙里不断流出。
法医和技术人员立刻上前。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和淤泥的恶臭，如同实质性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
紧接着，车内的景象，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是两具已经被水泡得完全变形、肿胀不堪的尸体。
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紧紧地贴在腐烂的衣物上，根本分不清男女。
那个画面，邪恶，恐怖，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呕——！”
站在最前排的一名年轻警察，第一个没忍住，他猛地转身，扶着旁边的一棵柳树，当场就吐了出来。
下一秒，现场超过九成的人，无论是维持秩序的警察，还是胆子大凑近看的围观群众，全都脸色发白，捂着嘴，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干呕声。
那股恶臭，那个画面，对视觉和嗅觉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强大了。